滨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大会议室里,烟味和速溶咖啡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头昏脑涨。已经连续两天没有人好好休息过了。
巨大的白板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贴满了死者的照片和关系网分析图,红色的马克笔线条纵横交错,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最新的受害者照片被贴在最中间,是一个面色惊恐的中年男人,他死在“极乐之笼”一个奢华的套房里,死状与之前的富商别无二致。
江夜站在白板前,双手叉腰,宽阔的后背几乎能挡住半面墙的分析图。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很久,身上的黑色T恤被汗水浸得有些贴身,勾勒出雄壮威猛的体格轮廓。
“所有线索都断了。”一个年轻警员有气无力地开口,把吃完的泡面桶扔进垃圾桶,“这个‘极乐之笼’就像个铁桶,我们查到的所有会员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监控也被人为清洗过,什么都没留下。”
“那就从头再来。”江夜转过身,沉闷厚重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响,“把所有受害者的社会关系、资金往来、通话记录,全部重新筛查一遍。我不信找不出一点共同点。”
顾川坐在会议桌的角落,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但他并没有看。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白板上那些受害者的照片上,眼神专注而冷静。他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一口未动。
“江队,这工作量太大了。”有人小声抱怨,“等于把过去半个月的工作全部推翻重做。”
江夜的目光扫了过去,那人立刻闭上了嘴。
“我再说一遍,”江夜的拳头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重的响声,“重新查。”
没有人再敢出声。会议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和翻阅文件的声音。
顾川忽然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他身材修长,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在这间凌乱而充满烟火气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几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受害者照片之间画着虚线。
“方向可能错了。”顾川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们一直把重点放在‘极乐之笼’,但它可能只是凶手选择的抛尸地点,或者说,是一个筛选受害者的猎场,而不是案件的源头。”
江夜抱着手臂,走到他身边,身上那股浓烈刺鼻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立刻包围了过来。
“什么意思?”
“把这些人的资料,进行数据交叉对比,”顾川的指尖点在白板上,“不是查他们最近和谁有联系,而是查他们在更早之前,比如五年前、十年前,是否共同参与过某件事。”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这是一种全新的思路,但工作量同样巨大。
江夜盯着顾川看了几秒,然后转向负责技术的警员。
“听到了吗?就按他说的做。”
没有人提出异议。江夜的决定,加上顾川那总能切中要害的敏锐,已经让这个临时组成的团队产生了初步的信赖。
几个小时过去,窗外的天色由深蓝转为鱼肚白。
法医林瑶打着哈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她把档案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惊醒了几个趴着打盹的警员。
“通宵对比了几万条商业记录,终于让我在故纸堆里找到了这个!”林瑶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神情却异常兴奋。
她将档案袋里的文件一一摊开在桌上。
那是一份关于十年前,一家名为“森海生物”的本土科技公司破产清算的完整记录。
“看这里,”林瑶的手指点在一份股东名单上,“我们所有的受害者,包括昨晚那个,十年前全部都是这家公司的股东,或者参与了恶意收购的高管。”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