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要死了，高绍钧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

“小钧，你住在我的房间吧，通风好，床单被罩都是干净的。”

站在他面前的人看起来很开心，脸色都稍微红润了一点。

高绍钧不想拒绝林远的好意。

整理好房间，换好新的床上用品，一定都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晚上的时候高绍钧独自一人待在屋里，他把那叠手稿拿了出来。

第一行是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是郑辉，河北正定县人，年少家贫，但勤勉上进，日日发奋读书，十七岁考学成功，二十五岁成家结婚，二十六岁育有一子，三十六岁判刑入狱……

高绍钧一度看不下去，他只觉得痛楚化成了实质，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挤压进了角落。

他只能快速翻到最后一页。

只有一句话。

“我这一生，尽是后悔之事，若有来生，但愿不再为人。”

高绍钧一瞬间觉得喘不上气，他把手机开机，数十条未接来电涌了进来，有赵亦，但更多是陆鸿宣。

他回播。

对面几乎是秒接。

“陆老师……我好难受呀陆老师。”，高绍钧的哭声从哽咽到嚎啕，嘴里不停呢喃着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陆鸿宣心如刀割，可是却无能为力。

高绍钧不知道自己最后说了什么。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心里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有全知全能的神，为什么要看着有些人受苦而袖手旁观，难道真的是前世今生，福债两消，又或者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林远的家离医院很远，陆鸿宣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

这里地方是个老小区，物业松散，他直接上了楼，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他知道林远的身体状况大概不能熬夜，电话对面高绍钧的呼吸声也已经均匀了，所以他没有敲门，只是安静坐在那里。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不时有几声呜咽传来，陆鸿宣坐在那里，直到天光破晓。

26 争吵/分手/受伤

两个人再见面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他们约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私人饭馆。

陆鸿宣提前到了半个小时，他接过菜单，点了几道高绍钧爱吃的菜，然后让服务员上了一盅蒙顶甘露。

他今天难得没有穿西装。里面是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中长款的深色外套。

高绍钧进屋的时候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埋在他的脖颈间来回磨蹭。

像是在寻求安全感，又是单纯地贪恋他身上的味道。

“你换香水了吗？”

高绍钧戴了一个棒球帽，现在稍微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他。

陆鸿宣想起了他曾经喂过的一只流浪猫，只在饿了的时候会在他的脚边打转，吃饱了之后就会抬起尾巴窝在花坛里晒太阳。

“没有，我今天没有喷香水。”

陆鸿宣伸手捏着他的后颈，好像真的在摸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

高绍钧用高挺的鼻梁去蹭他的下巴，嘴唇，鼻尖。

又好像觉得还不够亲密，接着又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耳朵。

陆鸿宣把手放到他的侧脸，很稳地托住。

“等会儿服务员就要来上菜了。”

“我还没有欲求不满到这个程度。”，高绍钧把手按在他的裤裆，“你倒是硬了。”

陆鸿宣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你舔我。”

“我舔的是你的脸，又不是这里。”，他又用力按了两下，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陆鸿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