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因为顾凯艰辛的求学经历，陆正军亦师亦父，对他多有照拂。

“你挺忙的？六点半开饭，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让所有人陪着你挨饿？”

陆正军抖了抖了报纸，一眼也没看他。

这个时候陆鸿宣的妈妈从卧室出来打圆场。

她气质极佳，哪怕现在年近六十，从面容上也很难看出真实年龄。

如果在百度百科上搜索谢宛平的名字，后面会跟出一长串傲人的成绩。

哪怕现在她几乎已经不公开演出，但是上门拜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别一开口就数落儿子。”

陆鸿宣上去抱了她一下，“辛苦了，妈妈。”

四个人真正入席吃饭已经将近八点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沉闷。

陆家家规严格，吃饭时不允许说话，哪怕有外人在场，也几乎没人发出半点声音。

顾凯一向规矩，在陆正军面前更是不敢放肆。

陆鸿宣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想让陆正军出面和校领导商议经费审批的事情。

他们再怎么敷衍陆鸿宣，但总归会给陆正军这个面子。

但到了书房，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正军直接打断了。

“自己的事情要靠自己去争取，我去开口，只会让别人说闲话。”

陆鸿宣不解，但仍然低头恭敬地说，“这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只需要您帮我打点两句。”

“权利的滥用是会把人的胃口撑大的，今天开了这个口子，你尝到了甜头，以后你想要的只会越来越多。”

陆正军吹了吹面前的茶水，语气很严肃。

“爸，这是合法合规合流程的事情，只是他们故意打压罢了，您会不清楚吗？再则说，哪怕违反原则，您为了我做一次又怎么了？

陆正军把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摔，用手指着他，“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品性的儿子。”

陆鸿宣沉默了半响，在心里暗自反问。

他这种品性的儿子？

陆鸿宣一路上的是附属学校，但除了老师，没有一个同学知道他的身份。

后来老教授退休，招聘了一帮刚毕业的研究生，甚至连老师也不知道了。

陆正军没有去接过他一次，没有给他开过家长会，甚至连试卷签字都不肯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自小就被教育，走出了陆家的大门，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谁了，要凭自己的本事往上爬。

陆鸿宣做到了。

但他现在才意识到，当人人都在走关系，你清高，自然就会有各方面都还不如你的人凭借关系爬到你的头上。

他没再多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走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顾凯追出来给他送了把伞。

“陆教授就是这种脾气，鸿宣，你别跟他置气。”

陆鸿宣没接那把伞，他定定看了顾凯两秒，冷笑了一声，“你才应该做他的儿子。”

他回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了，他没管，直接发动汽车回家。

开车之前他看了一眼手机。

高绍钧还是没回他的消息。

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抬头向上看，万家灯火，每一个灯点背后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坐在车厢里点了一根烟。

陆鸿宣没有抽烟的习惯，这半盒是高绍钧上次剩下的。

他试探性抽了一口，想象着高绍钧坐在这里的样子。

然后下一秒就被呛地咳嗽了起来。

最后他把烟掐灭，挥散烟雾，灰溜溜地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