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 2)

微妙的变化,令阿音千疮百孔的心脏跳得迟缓又冲动。她听见阿罗告诉她,欲望人皆有之,一点儿也不面部可憎。她又一次感到面前的人在治愈自己,从前以身体,这一回以情感。

她认真而温情地注视着阿罗,将她苍白的脸上淡淡的粉色瞧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她咽着喉头,低声问她:“你怎么……待我这样好?”

阿罗在她身下回望她,清淡的双唇只释放出三个字:“你说呢?”

第66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三)

我说,你爱我。

心里有个小姑娘捉着袖口将沾灰的花瓶擦了一遍又一遍。

而阿音却笑着翻身下来,将被子盖得牢牢的:“我说,困了。”

她实在不擅长谈情说爱这个玩意,故而才曾将李十一爱成了一个秘密。

后来秘密被戳破,搁到光天化日下,晒蔫儿巴了,也不再属于她了。

而这一刻,她感到有另一个秘密正在悄悄生发,凭着那人不厌其烦的浇灌,好似萌了芽。

月影西沉,又是崭新崭新的一日,金乌炫耀一样抖着光线,将远途的旅人送上车船。一路荡着水西行,一周有余便至了重庆,烈日总是更偏爱这个地方,空气里尽是风风火火的骄阳味。青石板老码头,砖瓦巷错落楼,这座西南的山城以腊味的烟嗓迎接了她们。

宋十九披着羊绒大衣牵着李十一的手,好奇地望着蜿蜒石道上的滑竿,大腹便便的老油头或裹着旗袍的娇小姐往上头半躺,被两位套着白褂子的挑夫架起来,长长的竹竿一悠一悠的,咯吱响声中便爬上了坡。

阿音同阿罗走在后头,二人隔了半个人的身位,低头慢悠悠地踏着,重庆的街道窄,时不时被串街的孩童一撞,阿罗伸手扶她一把,又收回去继续扶着伞。

阿音咳一声,嗓子也是妖妖娇娇的,却没有别的话。

自那日后,她同阿罗再也未发生过关系,也未再同床共枕过。阿罗对她抱有足够的耐心,仿佛等得惯了,也不差这几日几个时辰,她却在阿罗不远不近的守候中迷了途,她感到了亏欠。

人同人的交往中,若要拿尺子量,论一论你差我几厘,我短你几钱,那便可以称得上生分。

但若对一个人有了不计回报的、与日俱增的亏欠感,便恰恰相反,这叫做挂在了心上。

阿罗每伸一回手,便是一次亏欠。

街边飘来辣油的香味儿,宋十九上前,见巷角摆着一个小摊儿,扁担横在上头,一头挑着炭星子直冒的土灶,上头垒着一锅咕噜翻腾的红汤,八角同花椒皮在锅里翻滚,时不时带上一片熟得烂烂的肉片,几位劳工或坐在小马扎上,或蹲在一旁,捧着油碟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