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李十一将头侧靠在玻璃上,随着汽车的行进自然而然地晃了晃下巴,清淡一笑:“从前倒斗,出货时总要同贵人们打交道,若太寒碜,会被压价。”

她未正面作答,却正巧回应了宋十九心底的探寻。

这样善解人意,也是同人打交道练出来的么?宋十九闪着大眼儿托着下巴。

宋十九顾一眼前头目不斜视的司机,挪过去挨着李十一,同她小声说:“你几时晓得芸芸是鬼的?”

李十一顿了顿,摇头:“我不晓得。”

宋十九讶然,杏眼睁得圆溜溜的。

李十一放低了声音,有些无奈地垂着头看她:“我捏符前,看了你一眼。”

宋十九点头,彼时她因着那眼又是紧张又是心跳,脑子嗡嗡了好一会。

李十一清清嗓子,将头往宋十九耳边一移,气声道:“我原本是想令你将她定住,耍个花招。”

宋十九愣住,一半是因着毫无默契的悔恨,一半却是那李十一冷淡的薄唇靠在她耳边,若有似无的气息像在挠痒痒,令她耳后的绒毛瑟缩地躲藏起来。

她抬手捂住耳朵,转头幽怨地望着李十一,李十一退开,望着她叹了口气。

似在说,好在误打误撞,那芸芸竟果真是鬼。

宋十九有些丧气,头一回能为李十一所用,却半点没反应过来,她一下一下地拨动仍有些发烧的耳垂,像一只被拍头斥责的幼猫。

李十一见她的模样,抿嘴莞尔,未几又将眼闭上,照旧靠着车窗歇息。

游弋的树影变幻十来根,她听见一旁的宋十九又娇弱弱地出了声:“你今日,也对我耍花招了。”

李十一未睁眼,眉心一动。

宋十九抿了抿唇,知道她在听:“昨儿我出门时,窗户敞着,回屋时却关了,我同你住同一层,你定是来瞧我了。你见我不在,也未出声寻我,想来是见着我练舞了。”

还有,窗边的地上有未干的水滴,空气里残留李十一今日头发上同样的香气。

“你分明晓得我练舞,今日却问我会不会跳,为何要跳。”宋十九看着她,浓密的睫毛略微一颤:“你明知故问。”

李十一的唇线开了又合,颈间的经络暗自拉扯。

宋十九的脸上泛起不明显的粉色,她想了想,大着胆子轻轻说:“我喜欢你的明知故问。”

第50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十一)

再一盏茶的时辰,便到了军爷的宅子。

军爷姓陆,人称陆爷,不晓得究竟是哪一路的,据闻上头是姓孙的司令。官做得不大不小,也不大敢作威作福,带人去砸场子,也不过就是想上个小报摆摆威风,并不是很将芸芸放在心上。

宅子毗邻法租界,是刚来上海时青帮送的,甚是古派,夜深人静时实在令人胆寒,军爷令人将灯笼尽数点了,将李十一迎进去,吃过半壶酒,又领着她巡一回院子。

李十一胡诌一席风水行话,面不红心不跳。

生辰八字拆得头头是道,褒扬命格时又带了些诚恳的缺陷,陆爷听得十分满意,问了一遭见血破灾的留意事项,一一记下,原要留宿,李十一却执意告辞,陆爷不大敢强留女先生,怕坏了德行,便差手下呈上一匣子银票。

若不拿,令人疑居心,若全拿,又损了先生的仙风道骨,李十一笑笑将匣子拨开,抽了一两张顶上的,指头三两下折了揣到兜里,略一思忖又道:“那八姨太,不知陆爷如何处置?”

陆爷道:“现今捆在柴房,不晓得怎样驱它好,烧了?管用不管用?”

李十一摇头:“这鬼烈,轻易不能动,若陆爷肯,便交由我带走,领去坟场起个衣冠冢,再以往生咒送之,超度投胎。”

陆爷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