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她动了动嘴唇,说:“你喜欢我什么模样?二十,三十,四十?若我垂垂暮年,老态龙钟,缺了牙秃了头,教我如何面对青春正好的你呢?”

“我不在乎。”阿罗道。

“我在乎!”阿音哽咽,将下巴骄傲地昂起来,“我要漂漂亮亮的,我要一直比我的爱人年轻,好看,那我才踏实,我……”

我才相信,她能够一直一直喜欢我。

她心底的自卑原来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将为数不多的自尊心,统统搁到了光鲜亮丽的皮相上。

“所以,任是谁,也不会是我。”阿罗轻轻地笑了,胸脯缩了一小下,眉宇落寞得令人心惊。

一秒,两秒,三秒她留了足足三十秒给阿音,未等来一句否认。

于是她低下头,将手边的书拿起来,轻柔地翻到最熟悉的那一页,从里头抽出四封信。

她不紧不慢地打开它们,像从前每一次打开它们那样。

手指将纸张展开,她却未将视线搁到上头,只深深地望着阿音,然后翕动嘴唇,用好听如清水的嗓音对她说。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第四封她未打开,只将手指叩在上头,以沉默相待。

她摇头笑了笑,将四封信叠起来,两手握住,在手心里捏了捏,随即便是“歘”一声脆响,她面无表情地撕碎了它们。

阿音浑身的鸡皮疙瘩在她撕信的声响中突兀地布满,那是巨大而莫名的失去感,接踵而至的是一份沉甸甸的预感,她感到若日后她明白了阿罗今日撕碎的是什么,她将彻头彻尾地痛哭一场。

她再难待下去,于是咬住下唇,扶着门框踏出了房门。

又是一片寂静,又是熟悉而漫长的寂静,阿罗的剪影投射在桌面上,上头一本摊开的书。

“啪嗒”小小的一声,一滴从未见过的液体自右眼眼眶掉落,坠到书页上,晕染成不规则的圆形。

阿罗面无表情地瞧了一会,抬手将它抹去。

第74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十一)

阿罗走了,这件事自阿音一睁眼便发现了。

有的人消失在生命里时是有仪式感的,心底会荡着一点点沙沙声,像是一块粗糙的抹布在将寸寸痕迹抹去。可气的是,她出现时却未必有像样的提醒,甚至连存在都悄无声息,仿佛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阿音似往常一样趿拉着鞋起床,由下自上的盘扣将身段拢起来,眼见时辰还早,便洗了个头,而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镜前描妆。

这眉啊眼啊是真真儿的精致,眉似一个人莞尔时弯曲的笑纹,唇似一个人批阅时指缝的朱砂,眼波是一个人泡茶时漾开的水波,连眼角细小的皱纹,都似一个人手底下拨过的游鱼。

“一个人”是什么玩意儿?阿音想了想,“啧”一声,将螺子黛扔回珐琅盒里。

拧着半干的头发下楼,竟见着了遛鸟归来的五钱,阿音心里头滋滋地燃起火苗来,嘴上却说:“你怎的在?”

心里的话是你没同她一起走?

五钱道:“大人未吩咐我。”

阿音动了动嘴皮子,如此说来,她竟是还回来么?

问句自嘴里绕了几个弯儿,最终未获得面世的许可证,阿音只无所谓地动了动脖子,越过他往厨房去。

到厨房里剥了一个鸡蛋,剥前习惯性地在桌上滚了一滚,她停下来,这个动作仿佛是跟李十一学的,又仿佛不是,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咬下第一口时思想岔了道。

她将嚣张的睫毛沉下去,猛然发现,若她未带走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