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重复性的动作,一排排织下去,极为枯燥,惹得她垂头丧气,枯萎小花似得打不起精神。
伊比利斯来看她时,默不作声地关注了她哭唧唧的吐槽,虽然当时没多说什么,却着实放在心上了。
不日之后,他便又给她做了个永动机,代替她织布。
家人们谁懂,这狼,古早时代的狼,就已经会利用饱和蒸气压,搭配低沸点的乙醚,利用蒸发期间温度的变化,给她造一个小小的永动机了。
很难想象他的智商到底多离谱。
沈佳仪知道他读过很多书,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读过中国的书。
虽然只是译本,但也足够令她心生别样情愫。
她很照顾他,或许他美好得有些虚妄,琉璃似得,是个暖玉一样的尔雅公子。
又或许是,即使他很疲惫,也会守约来看望她,朝她浅浅地扯起嘴角,露出个温柔弧度。
又或许,他总是满足她的愿望,她收到的大多数关怀,都是他给予的。
沈佳仪很珍惜他,伴随而来的,是对失去的恐惧。
她陷入一种极为矛盾的状态。
喜欢,却完全不敢伸手触碰。
想要得到,却反复权衡着利弊得失。
他们有时候是如此的相像。
理智,客观,书册浏览过千百卷,也通晓山川与古今,有各自健全而深邃的观念。
灵魂契合的机遇是如此难能可贵,知音难觅,心灵的共振又是如此惹人留恋。
然而,过分的相像也并非全然是件好事。
他们都分析出了最优解,于是谁都死守着那道防线,不肯,也不敢逾越半步。
但,平心而论,其实沈佳仪也心底也多少知道,这狼也挺阴暗的,散步的路上,他们会遇上很多奇奇怪怪的植物,期中便不乏她不熟悉的品种。
青年会毫不吝啬地告诉她这些植物的名称,药用价值,还有诗文典故。
到这里还算正常,如果他不额外拓展植物的毒性,还有炮制毒药的过程的话。
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有时候他的顽皮只是这样暗戳戳地吓唬她一下,软绵绵地亮出自己的爪牙,毫无杀伤力地威胁一两句。
这种幼稚的小把戏很孩子气,却是他难得袒露的孩子气,故而沈佳仪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自然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毒药会来对付她。
她从未想过,浸泡过他诗文典故的草木,会在他细细琢磨过她的特性与体制后,化身迷情的草药。
一株一植,都只为她设计,只求她冰冷的唇再度炙热起来,只求她不再拒绝他的亲近,春水泛滥之际,肯将玉腿勾上他的窄腰……
那时她还只觉得这狼好脾气,就算有些劣根,却只是那么一咪咪罢了。
是的,她完全想象不到,一只“好脾气”的狼,真正黑化发起疯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年秋末,她先是被狂躁的牛牛误伤,跌下斜坡摔得不轻,又淋雨染了风寒。
这边没有抗生素,伤口发炎,她病的很重。
伊比利斯几乎把他那些卷轴本子都搬来了,就睡在客厅里陪她,昏迷的时候总能听见他唤她的名字,而后强硬地被他揪起来喝苦药汁。
那段时间她有点不听话,生病的时候,人情绪总是低落的。
她告诉他,她去过很多地方了,也对爱的人很好,每一天都有认真度过,即使就在这一秒死掉,也没什么遗憾,她愿意在任何时候死去,她并不惧怕死亡。
要是能回家就好了,或者她死了就能回去吧,谁知道呢?
青年听完,灿金色的眼底沉了薄凉的冷怒。
他从没对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