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什么,麻烦你了,我叫军浩,跟应哥一个警局的。”
我应着,他就走了。我费劲地扛着所谓的应哥,爬似的将他拖到沙发上。真他妈沉。我掐着腰喘气,他死猪似的以诡异地姿势瘫着。
真是给他脸了,我丈夫都没让我这么伺候过。我咬牙切齿地把他拖到卧室,给他脱鞋,一抬头,他漆黑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直接给我吓傻了。
但他眼神空洞,像在发呆,像有一个大洞。
我喘了口气,在他面前挥挥手,他维持着姿势不动。我一拳把他捶倒,他蜷缩起来哭了。
我操。我抓着头发,听他痛苦的哽咽。
这他妈什么跟什么。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他把没脱鞋的另只脚蹭在床单上,满脸目瞪口呆。
他哭什么。我还没哭他哭什么。我坐在床边摸索他的烟盒点上,听到他小声地断断续续呢喃。
一个很优美的名字。我的视线停到不远处的床头柜上,上面放着不能让我碰的雕塑。我走过去拿起来看,底座上刻着雕塑女人的名字,跟他念叨的一模一样。这就是他的爱人。
我把雕塑放回去,看看他痛苦的模样。一瞬间觉得我们同病相怜,都是可怜人。他对他的妻子爱而不得,我对我的丈夫遗憾终生,我们都是爱不了也不会再被爱的人,困在原地出不来。好在他比我强,他有漂亮的工作,还有能够睹物思人的雕塑,我什么都没有,我养活自己费劲,也没有寄托思念的物什。我的丈夫存在过,在我的身上存在过,然后他离开了,在我的每条神经上都捅了一刀,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我不怪他。人是留不住的。没有什么是能留住的。
第二天我做了早餐,他揉着头衣衫不整地出来,看到我愣了愣又转身回去。他忘了家里还有个我。又过了会儿他出来,看着餐桌上的食物,看看我。
没毒。我说。
他没有说话,捞着手机钥匙就要走。我说你给我办假身份证。他停住。我跪在地上,他眉头狠皱。
八百万没有一分是我欠下的,你知道的。我拽着他不让他走,我还不起,把我杀了我也还不起,我想活,我也不想缠着你,所以我求求你,你帮我逃了高利贷,我绝对滚的远远的,再也不来打扰你。
他的唇抿成一道直线,回应我关门声。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膝盖。
妈的。
他赌博的时候我不是没拦过,但我拦不住。几年的相处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他太知道怎么拿捏我。我不是正常人,心理扭曲,沉溺肉体快感,他满足我,掌控我,让我开不了口。我们互相弥补对方的空虚,互相牵制,但无法互相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