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为祝卿若辩驳道:“先生明明赞同文娘子称帝的理念,怎地现在还看不起女子了?”

林鹤时皱眉道:“我何时看不起女子了?”

华亭胆子也回来?了,回道:“从前文娘子也亲自去清剿过不少?匪徒,也没见先生这么担忧过,甚至还觉得那些匪徒够不上做文娘子的对手?。如今一听文娘子去剿匪,竟还觉得文娘子一名女子不该亲自去,难道这不是看不起女子,与?先生之前的理念前后矛盾吗?”

林鹤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一句。

他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她不该去?

他明明是想要她多?历练,以便日后站上那个位置更有底气,面对众多?臣子也能站得住场子...

在他发愣时,华亭又小声道:“而且,从前先生怎么不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现在才说?”

林鹤时眼睛微动,解释道:“从前的匪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敌不过她手?下的人?,我正是因为知晓才不担心。可?如今还在大?齐肆虐的匪患,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此行定然凶险,我怕她万一敌不过,我少?了一个满意?的弟子怎么办?”

华亭探寻地看他一眼,没从林鹤时脸上看出撒谎的意?思?,这才放下心中怪异。

林鹤时见他不再怀疑,心中也莫名松了口气,转身往书房走去。

华亭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道:“凶恶与?否,不都是匪吗?有何不同?”

他自以为小声的嘟囔实则清楚地传到了林鹤时的耳中,他停住了脚步。

是啊,不论是否凶恶,不都是匪徒吗?

既是匪徒,便都有危险,他为何当初不觉担忧,如今却连对方匪徒是谁都没弄清楚,就满心满眼只?剩慌张?

林鹤时不敢细究自己改变的原因,近乎狼狈地逃离了这里。

中午的时候,林鹤时没有出现在膳厅,夜星送去他书房的饭菜都一样未动。

到了晚上,还是如此。

夜星站在门?口劝他用些饭菜,却只?得到一片沉默。

久到夜星以为林鹤时是不是不在书房了时,里面倏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拿些酒来?。”

夜星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生爱重身体,追求健康长寿,因此每日早睡早起,饮食习惯都很规律,偶尔有贪看古籍导致晚睡,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像年夜那晚独坐到天亮,更是前所未有的行为。

没想到现在先生竟然找他要酒,这是发生了什么??

夜星想回绝,但又不敢违背林鹤时的命令,只?好将去年文娘子准备在年夜上与?他们共饮的酒拿了出来?。

当时他们没能喝上,今日倒成全了先生。

夜星担忧的目光落在再次禁闭的房门?上,犹豫再三后,还是离开了。

书房里,林鹤时为自己满倒一杯酒,径直灌进喉咙里。

这酒并不烈,入口回甘,带着丝丝缕缕的清香。

熟悉的香味令他侧目,他看向装酒的圆酒壶,壶面上刻着一只?小麒麟。

是她酿的酒。

林鹤时其?实可?以喝酒,只?是为了身体,从不饮酒。

她酿的酒,就像她这人?一样,温和醇厚,却不至于令人?发昏。

林鹤时凝视着那只?小麒麟,却好似看见了她温婉的笑颜。

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而担忧,而是因为去的人?是她才担忧...

天地君亲师,他是她的夫子,是她的老?师,是她除亲人?以外最?为尊敬的人?。

可?他每日闭眼时,眼前出现的,仍然是她站在雪地里,提着素纱灯笼,对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