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着娘亲的泪眼,有些难以相信。
“没有意外的话,过了年就走。这一去山高水远充满变数,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娘亲一想到,一想到你还活在这世上,却再也不得相见,就好难过……娘亲舍不得我的安安……”
祭品失神的双眼没有焦点地盯着虚空,花了好久才恢复神智。
“搬走,搬走也好,只要娘亲平安顺遂,天涯海角,我们都牵挂彼此,不想见也没有关系。”他也难过极了,但是不能哭,至少要让母亲放心地离开,“或许他日山神大人离开此山,大发慈悲放我自由,孩儿一定日夜兼程,回到母亲身边。”
蔡氏擦了擦眼泪,僵硬地转过了话题,拿起一直带在身边的包袱,从中提出一件崭新的冬衣,阵脚细密,里襟藏了一个小小的安字。
“天寒地冻,家里变卖家具的时候娘偷藏了几文钱,买了新布给你做了件衣裳,里头塞了最好的棉花,你穿上,就像娘一直在你身边。”
又捧出一把小福袋,“每年新年娘亲都会给你们三个绣福字囊袋,你已经带过十七个,娘这里再给你绣了十三个,安儿要好好保管,没有娘在身边,记得每年换一个。等你到三十岁后再带就要害羞了,所以娘只给你到三十岁的份。”
祭品把衣服和福袋都紧紧抱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的最后,一块温热的玉佩穿着红绳被挂在祭品胸前,母子俩牵着手慢慢往河边走,祭品得到了母亲最后一次偏爱:“这玉佩是娘亲的嫁妆,本该留给鸢儿的,但鸢儿自小备受宠爱,而你什么都没有,我就自作主张给你留个最后的念想。小妹只小你两岁,你受的苦她都懂,想来她也是愿意把它送给你的。”
祭品黯然,往母亲手心里塞了颗夜明珠,“等小鸢嫁人,这个就为她添一份嫁妆,告诉她,哥哥也想她。”
话说到这里,离别的悲伤又笼罩下来,两人之间一时有些无言。
河面的薄冰不知何时被破出一条水路,蜿蜒伸向对岸,一叶结实的竹筏浮在水面,竹节断口崭新。
祭品倒是很快了然,向蔡氏解释道:“冰面过薄,走在上面随时会有失足落水的危险。娘亲来时侥幸,但也不可再大意一次,您坐上竹筏,山神大人会送您回到对岸的。”
蔡被儿子扶着坐上竹筏,眼看将要就此别过,憋了一天的话最后还是问出了口:“那位大人,究竟是真心待你,还是仅仅把你当作禁脔玩物?”
“世界上除了娘以外,就山神大人对我最好。”
无风无浪,竹筏却平稳地离了岸,顺着水路缓缓远去,祭品站在岸边望了许久许久,直到山神出现,牵着他一起回到山洞中。
母亲带来的衣裳福袋和其他小物件都还散落在篝火旁,祭品不愿多看,把脸埋进山神怀中,闷声说:“谢谢山神大人。”
山神拍拍他的后脑勺。
“我的家人要走了,如果以后主人不要我,我就彻底没家了。”
他又不傻,山神的堂哥几番纠缠就是为了让山神回到海里,几个月前他走得那么高兴而干脆,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山神答应了他的要求,也许某一天就会离开此山,回到他的族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