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还是早朝时穿的玄金龙袍,他先入内寝换了常服,才坐到膳桌前。

裴听月先递了碗清汤过去,“润一润嗓子。”

谢沉接了,喝了几口,才发现她没动勺筷,只撑着下巴望过来。

他心念一动,轻声问道,“听月是用完晚膳过来的?”

裴听月解释说:“今早母亲来了宫里,临产在即,臣妾便留母亲住在了宫里。晚膳时辰到了,臣妾便和母亲一起用了。”

谢沉唇角忍不住翘起:“所以,听月是得知朕没用膳,特地来的承明殿?”

提起这个,裴听月登时便说,“是啊。用过膳后,臣妾怕今日皇上又忍不住生气,就想着,打发人来问问,谁知一问吓了臣妾一跳,皇上竟然一日没用膳。臣妾得知后,就赶忙来了。”

只这一句话,便让谢沉身上所有疲惫尽数消退,他心头愉悦不止。

是特地为他来的。

怪不得一开始有些生气。

这是心疼他了。

裴听月见他不动,夹了两个他喜欢菜放在他面前的玉碟中,嗓音柔和,“喏,今日劳累了,多吃些。”

谢沉掩盖住眸子笑意,将她夹的东西尽数吃了,“好。”

用完膳,裴听月要走,理由是怕裴母一人在承宁宫里害怕。

谢沉拦住她:“你宫里云舒云筝都在,会将夫人安置稳妥的。”

虽是如此,裴听月有些不放心,“可是,母亲终究是第一次在宫里过夜,臣妾怕…”

“宫里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更何况是在你宫里,是你顾虑多思了。”

裴听月仍旧犹豫着。

见状,谢沉推了推她,“你若实在担心,就回去吧,朕一个人也无事。”

裴听月抬眸望去。

帝王孤身坐在那里,神色倦怠,周身气息带着莫名的孤寂。

瞧着怪可怜的。

累了一天了,还没有人陪。

裴听月心里很快有了抉择,她重新坐了回来,宣布说,“不回了,就在承明殿歇下吧。”

谢沉眼里笑意一闪而逝,他轻声问,“不担心夫人了?”

裴听月长叹口气:“皇上说得对,云舒云筝她们是有眼色的,又是在臣妾宫里,母亲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刚才臣妾太过紧张了。”

“嗯。”谢沉拢起她鬓边碎发,露出浅浅笑意,“那咱们漱洗歇息?”

裴听月就抬起手。

谢沉起身,牵着她去沐浴梳洗了。

裴听月亦步亦趋跟着他,唇畔扬起,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

这人…

什么时候学的招数…

真是越来越坏了。

这招以退为进她用多了,而且他的表演略显生疏,一眼就能看破,可奇怪的是,她就是心软了,主动入计。

裴听月轻挑眉目,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遂他一次心愿又如何?

*

这日过后。

京都妖妃流言一事并没有甚嚣尘上,反而隐寂下去。只因翰林数位学士联名作赋,歌颂新后贤德。

京都百姓这才知晓,这位大启未来国母,用六宫节省出的银钱,整改修缮慈安局。

慈安局不仅仅再是孤儿庇护之所,有了更深远的意义。

新后另立制度,若寻常夫妇,成婚无子,核实户籍婚书后,等待户部审查,便可从此处领养。

同时广聘夫子,让这些孤儿启蒙读书,若有不成者,或送其学针凿女工,或工冶匠造,让这些孤儿有个谋生的能力。

除此之外,慈安局还有新的规章。孀妇孤童一类,若家境贫寒,孩童可来此读书习学,孀妇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