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脱去少女沾满雪的外袍,将自己的大氅盖在她身上,将少女发丝的白雪尽数都拍落。
“放心,我没事。”
“我才没有担心你。”
少年最是嘴硬心软。
柳梢梢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踮着脚尖,欢腾地哼起曲儿,“看来还是数我最有机缘。”
也不知在兴奋什么劲儿,她胡乱把那灵药塞进腰间芥子袋中,也没去追那捧着脑袋跑走的秃草。
“据说那灵草价值千金。”
秦景淮也只是有幸见了一眼,没想到这种生了灵智的小家伙还蛮可爱的。
他盯着少女露出遗憾的神情,还眼巴巴地看着灵宠消失的方向,忽地低头笑了起来,“走了,财迷。”
“说不定等等又出现了呢……哎,你别走呀!”
……
“怎么样,有用吗?”
柳梢梢站在一旁,干巴巴地扯着衣角,紧张不安地探头望着。
温缇搅动冒着热气的汤药,动作轻缓,神色沉重。
汤匙缓缓转动,像个黑色漩涡。
房间鸦雀无声。
黑色的汤汁顺着皲裂如树皮的嘴唇。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屏息凝神。
柳梢梢和魏迟相互望着,不约而同地望向忙活着的少女,接过她手中的碗勺,先后道,“总不会这么快生效,阿缇你先去休息吧。”
“你都几日没合眼,应掌门醒来定不会愿你这般。”
魏迟轻声道,“我扶你去休息。”
柳梢梢见少女乖巧地点点头,目光颇为留恋地移开,“师兄,若掌门醒来,一定要叫我。”
“嗯,快去休息吧。”
身形清瘦的青年面容疲倦,风尘仆仆,一双乌黑的眸子透着坚定而又温和的碎光。
他青衣落拓,浅色的薄纱长衫,白色的内里绣着若隐若现的几支翠竹。
却也不堪重负地,望着床上的人,神色梢有些落寞和迷茫。
“别担心了,应掌门定会平安无事的。”
柳梢梢见此,又安慰道,“容道友,要不你去休息一下,我在这儿守着,若掌门醒来,我定会喊你和阿缇的。”
“我……想再等等。”
少年兀自垂下长睫,遮住眸中晦暗难明的光泽,轻声道。
既是如此,那她就陪他一起等。
……
风雪肆虐。
窗外寒风凄凄。
哪怕她同应掌门素昧平生,她的心恍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渐渐攥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床上的人动了动指尖。
柳梢梢惊喜地抬起眼睫,见青年胸膛剧烈地起伏一下,连忙低下身,看床上之人的情况。
“阿珩……这位是……”
见应掌门支着身子,似要坐直,柳梢梢连忙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给青年,“我是容道友的朋友,来自凌云派,您唤我梢梢吧。”
“是柳掌门的女儿啊……”
“您的药草就是梢梢取来的。”
两鬓苍苍的老人望了眼站在一旁极为拘谨的青年,他抵着唇咳嗽一声,随即抬起褶皱的眼皮缓缓道,“是个好女儿家。”
容珩垂下眼睫,“师父,我有话同你说。”
“那我先让厨房热好稀饭。”
柳梢梢接过青年手上的茶杯,拘谨地微微颔首,合上了门。
四目相接。
青年长睫低垂,袖口的指尖不大自在地垂落,神情有些紧张和不安。
“你当真要放弃之前修习的一切么?”
掌门沉沉开口,“若是放弃,之前那些就半途而废了,你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