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青年的耳廓红了半边,垂落在身侧的指尖也不由得蜷缩起来。
“还有笑起来也与众不同,看起来和平常的容道友不一样。”
少女喋喋不休地夸赞着他,像是要帮他重拾信心。
“那你喜欢吗?”
容珩盯着她眉飞色舞的脸,喉间的话语仿佛不受他控制般脱口而出。
细雪纷飞。
世界好像安静了。
少女呆呆地望着他,清澈明媚的眼眸似是划过几分迷茫。
就当他以为得不到一个答案的时候,少女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重重点头,“自然是喜欢的。”
喜欢分了太多类。
他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可无论哪一种,都令他感到身心愉悦。
青年不敢得寸进尺,怀揣着内心蠢蠢欲动的悸动,低声道,“后山到了,雪坑应该就在这附近。”
出事的地点并不难找,虽被皑皑大雪覆着,但好在立了木牌。
血肉模糊,断肢残骸的惨状已而被清理干净,雪坑之中,除了堆积而来厚厚的一层白雪外,再无其它。
“容道友,你能感受到妖气吗?”
青年无奈地摇了摇头。
柳梢梢拿出塞进芥子袋的小铲子,蹲在雪坑中,一点一点挖起来,面色有些吃力。
青年俯下身子,不容置疑地夺过她手心的小铲子,旋即塞给她一把不知从何处变出的纸伞,温声道。
“帮我撑伞吧。”
……
若说方才是毛毛细雪,现在便是鹅毛大雪。
簌簌雪花宛若豆大的棉花,软绵绵地飘在衣襟上,青年本是满头乌发,棉花斜斜地打进来,落着的雪花又不肯融化,便越累越多,宛若黑色瀑布般的长发,就像是被月色染上的霜。
柳梢梢盯着青年优越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鸦羽垂落的时候,便遮住了眼瞳中的情绪,看上去令人难以捉摸。
虽然很想继续问他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但转念一想,却又如何问不出口,只能在心中遍遍思索揣摩。
喜欢?是怎样的喜欢?
她喜欢容珩吗?
若说方穿进来时,满屋的画像,甚至连枕头底下也不曾放过,触手可及之处,尽是青年那张精致完美的面容,她未免对这画像之人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但谈不上喜欢。
后来,他们终于相见了,可仅仅匆匆望那么一眼,那时只是觉得他芝兰玉树,五官优越,气度不凡,是路过都会赞叹一声的好长相,好气质,可也谈不上喜欢。
再后来,于绝望之境,他不顾一切来救她,浴血奋战,颇为狼狈地在她面前强撑,她那时虽有心动,但也只是寻常女孩平常的反应,顶多算有好感,算不上喜欢的程度。
喜欢是无论何时何地,包容性极强地接受对方的一切,哪怕是瑕疵,缺陷,都毫不在意,全全部部都纳入其中。
柳梢梢不知道自己对他何种的喜欢。
是亲人的依赖?朋友的可靠?知己的倾听?或是其他身份,抑或是给她带来的不同感受,但她唯一笃定的一点,就是容珩在她心目中十分重要,不可撼动。
是她既想珍视,又想保护的人。
在这个刀光剑影的世界,这种存在便显得格外特别,或许就是这样才会让她生出这般错觉。
可她要利用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郎君,当成她离开的跳板。
心中升起丝丝缕缕的愧疚,望向他时,不由心虚几分,下意识回避他的目光。
“梢梢?”
青年将雪坑重新挖开,却见少女目光轻垂,眉头轻拧,满怀心事的模样,指尖紧紧叩着伞柄,指节被冻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