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翔的记忆里还有零星的片段。那时是刚下课,大家都跑去吃饭洗澡了,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他是中途回教室拿护膝的,约了要跟别班打球赛,正好被詹嘉郁逮住要他帮忙涂最上面的颜色。他当时还纳闷,踩着椅子不就能够着了,但粉笔已经递到跟前,只好硬着头皮拿起来。

“吃饭了吗?”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这样问詹嘉郁。

詹嘉郁回答说还没。

不过是一句寒暄的交谈,他也没再深入去聊,但这个人用吃饭时间来画黑板报的行为在记忆里留下了印记,以至于后来获奖时他总认为是詹嘉郁一个人的功劳。这点记忆隔了这么些年被他重新翻了出来。

“除了黑板报,高一一年间肯定还有很多我不记得的细节,你要是想起来了也告诉我好不好?”事情忘记一次就够了,第二次他想好好记下来。

“好呀。”他的大画家笑出了小虎牙。

“先从军训时候开始好不好?”段老师倒是深得“循循善诱”的真传,“什么时候看上你哥的?”

当时军训不在本校进行,把新生都拉到了专门的训练场的,大家这才第一次见到未来一年的舍友,又是那么陌生的环境,他们宿舍的人基本没怎么说话,分别坐在自己的床位上潦草地自我介绍了下就睡了。詹嘉郁本身就是内向的人,并没有多主动去社交,轮到段翔自我介绍时也只是探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床,低瓦数的昏暗灯光下那人的眉眼有些朦胧,就没有别的印象了。

第二天的闹铃响得又早又吵,詹嘉郁中考后就没有这么早起过,拖着困倦的身体,动作很慢,没看时间,换好迷彩服出来已经快到集合时间了。宿舍里除了他,只剩一个大高个,好像就是自己的上床,其他人都去集合了。危机感这才把他的大脑敲醒,急匆匆地招呼那个人快走。

拉开门的时候他的手也被人往回拉了一下,力道蛮大的,毫无防备之下詹嘉郁一个踉跄,过于顺滑的铁门在自己的拉力下飞速往他脸上撞来。可他的帽檐似乎打到了比铁门要软的东西,抬眼一看,比他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更快的是指甲修剪得圆润的一只手,在朝阳下白得像在发光,替他挡下了那记力道。

段翔打断了他的回忆:“我当时有那么白吗?”

“白,很白,跟我一样白,”詹嘉郁笃定道,“军训过后就一直黑下去了,也没见你白回来过了。”

那时的姿势暧昧得很,他近乎被少年拢在了怀里,崭新的迷彩服散发着工厂的味道,他慌了神,干巴巴地问他干嘛拉着自己。

段翔说他的帽子没戴好,说罢就上手替他调整。还未长开的手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稚嫩和滚烫,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手指往里勾勾,就把冒出来的布料塞回去了。

“好了。”少年朝詹嘉郁笑笑。

但时间并不好,他拉着詹嘉郁的手腕往集合点狂奔。一开始没有这么亲密的,是段翔跑到一半回过头来发现他跑得好慢,折回来带着他飞跑的。还好赶上了集合时间,但收获了教官一个警告的眼神。

詹嘉郁还在恍惚,并没有接收到那个警示。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少年那个带着安抚味道的笑容每次回想起来心脏都会剧烈搏动,他一开始以为只是狂奔过后的心律不齐,可夜深人静时他翻来覆去想的还是那个笑容,还有少年的手,压上他脑袋的触感,圈着自己手腕的温度与热汗。他不是拧巴的人,很快就确认了这就是偷偷看过的言情小说里写的喜欢。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詹嘉郁从来没有过谈恋爱的念头。父母兢兢战战的守护,无形中给他种下了“我不正常”的想法。迈入青春期的初中三年里,他有收到过玩得很好的女孩子的告白,但他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拒绝了。詹嘉郁以为自己只是没遇到能心动的女生,谁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