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回去吧。”
段翔站起身,在詹嘉郁轻微抬起的脸上投射出阴影,亦喷洒出带着酒味的气息,詹嘉郁滴酒未沾,却被拂了片刻的眩晕。
在詹嘉郁愣怔的功夫,段翔拉着徐骏洋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起身将软成泥一样的醉鬼撑起来,喊他:“骏洋,走了,你自己也动一下。”
徐骏洋快一米八,接近一百六十斤,重得要死,还好他自己的脚倒也配合,用不着詹嘉郁也来一起抬。段翔想,要是事态发生到这个地步,他肯定要扇徐骏洋巴掌都要把他扇清醒自己走路。
来的时候雨下很大,这时又小了,詹嘉郁撑着伞给他们遮雨,三个人艰难地在伞底下挪动,像某种手脚不协调的巨型生物,脚是萎缩的全靠蠕动前行。
当段翔停在一辆卡宴前时,詹嘉郁有些畏缩。这是什么经济差距……高中时大家都是套在同一套校服壳子里,唯一能显摆的只有鞋,但他不懂球鞋,自然不知道段翔穿的都是什么价位的。周末放假时他都比段翔离开得早,没见过段翔家里人是怎么来接她的。他不曾了解过段翔的家境,原来这么有钱的啊,跟他之间的鸿沟也太深了……站在豪车旁他莫名心慌,等下不小心剐蹭到哪里,把他人卖了都赔不了给段翔。
段翔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震撼与胆虚,把徐骏洋塞进了后座,不得已也坐到后排照顾他。詹嘉郁一个人坐上驾驶位,关门的劲儿也轻,第一回没关紧,第二回加了点力道才关上了。他手里的伞收得战战兢兢的,问段翔伞面上还有水会滴下来的,放哪儿合适。
段翔被问得莫名其妙,让他随手收在放脚的地方。
驾驶位的间距是按照段翔的身高调的,詹嘉郁坐着觉得宽,踩刹车和油门踩得有些吃力,不得已只留着屁股尖在椅子上,身子坐得很前。豪车的驾驶感跟他家那辆普通的本田是没得比的,可詹嘉郁没这个心思欣赏,开得束手束脚的,跟着段翔手机里设置的导航慢吞吞地开了二十分钟来到徐骏洋家楼下,还有些恍惚,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有些打滑。
雨已经停得七七八八了,用不着撑伞。段翔便说自己扶他上去,让詹嘉郁在车里等。
詹嘉郁哪敢留在车里,什么都不敢动,畏手畏脚的,干脆熄了车的火,站在外面等。下过雨的十月初总算没有那么热,风带来丝丝凉意,詹嘉郁仰头看徐骏洋家的小区,外墙一看就很新,应该是这几年刚建好的新楼盘,楼层起码有三四十层吧,好像坐到楼顶便能摸到天空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那儿把漏水的天边缝好。
正胡思乱想着,段翔从大堂里出来了,行色匆匆地从深夜中掠过,停在了灯下,亦来到他面前。
段翔的表情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像在看一个原本已经弄丢了,又在茫茫人海中重新捞回来的人,一副失而复得后的如释重负一样的表情。这个联想让詹嘉郁自觉好笑,也不是在拍偶像剧,哪来这么多缱绻甜蜜的剧情。昏黄的路灯把那个人的五官镌刻,涂抹上深情的滤镜,冷风吹来,詹嘉郁忽地一抖,狭窄的公寓床上里纠缠的一个个画面朝他席卷而来。
“你……”詹嘉郁不自在了,拉长了音打破那诡异的宁静与对视。
“上后座,我有事跟你说。”段翔替他拉开车门。
詹嘉郁盯着脚尖没动:“啥事啊,我先把你送回家呗,这里不是停车位,等下交警来抄牌。”
“这么晚了交警早就下班了,现在就想跟你说。”段翔去勾他手指,詹嘉郁像烫到了一样猛地抽了回来,逃进车里。
后排宽敞得很,詹嘉郁进去往最里面坐,缩在对边的车门旁,段翔弯腰钻进车里时都笑出来了,问他干嘛躲这么远。
他也不知道心底的慌乱是从哪来的,段翔屁股一挪就挨着自己旁边坐下了,詹嘉郁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