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翔定的是早上九点的闹钟。

本以为昨晚会和詹嘉郁做到天昏地暗,结果在浴室洗完身上的残留的雪糕之后,他倒头就睡,段翔只能躺在旁边盯着他的脸。看清秀的眉毛,看凹陷的眼眶,看高挺的鼻梁,看被他啃得泛红的嘴唇,想将他临摹下来,存进记忆里。段翔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不错的,但他也对记忆不放心,轻手轻脚地摸过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才有了点底气。收了手机,又看了好久,不愿就这样睡着,眼皮直打架也晃着脑袋要保持清醒,最后是晕过去的。

詹嘉郁听见闹钟也跟着醒了,揉了揉眼睛,依然困倦。再怎么不愿面对,时间都是一视同仁的,从不给任何人便宜,到了要分别的时间了,就只能被迫分离。詹嘉郁想问他一定要回学校吗,但他没有立场去任性,只能把苦涩往下咽,回他一句“早上好”。

东西昨天段翔已经收拾好了,从浴室里出来,把一次性牙刷扔掉,这个家里就没有他的任何印记了。詹嘉郁别扭地阻止道:“不用扔,放在那儿吧,我用来搞卫生。”

其实他有别的刷子,也有海绵擦,用不着旧牙刷来清洁。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有些变态,哪有人偷偷留着心上人的牙刷的,多脏啊。

段翔似乎没放心上,帮他把牙刷插在了水管和墙壁的缝隙里。

他在詹嘉郁面前换衣服,本人倒是落落大方的样子,看的那个人却红了脸,埋怨他干嘛不进浴室里换。

段翔就笑了:“都是男人,哪有这么讲究。”不过他好像真没看过詹嘉郁换衣服的样子,高中时上课睡觉都是穿的校服,不存在需要换的场景,难道后来的大学宿舍生活里,詹嘉郁真的会跑到洗手间里换?他问道:“你大学时会去浴室换衣服的吗?”

詹嘉郁告诉他大学时没住宿舍,因为舍友里有个呼噜声太大了他睡不了觉,在校外租了房住的。

他们在这几年的分别中,有太多对方不知道的事情了。段翔只觉得詹嘉郁的拼图他只完成了四边边框部分,中间还是一大片空白,碎片遗失了,他要慢慢找。他会慢慢找到的。

段翔是自己出门的。詹嘉郁送他送到门口,让他自己出公寓、走去地铁站、搭地铁去机场。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分别。送段翔走了之后一个人回家的路途漫长而艰难,光是想象就已经心如刀割,他自私地想让段翔来跟自己告别。

猫似乎也察觉到了段翔要离开,蹲坐在床边看向玄关。

“詹嘉郁,我走啦。”段翔把前几天詹嘉郁给他的备用钥匙放回茶几上,抬头冲他笑。应该是笑得好看的吧,他向来讨厌哭哭啼啼的告别,轮到他身处其中了,才发现原来悲戚的心情不是他说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嗯。”詹嘉郁抿着唇,不让嘴角向下滑落。

詹嘉郁在难过,他必须做开心的那个,段翔忽然感觉到了使命感,没皮没脸地问他讨亲吻:“亲一个?”

原以为詹嘉郁会红着脸把他赶出去,可他却红着眼往前跨了一大步站到自己跟前,搂着他的脖子将他压了下来,踮起脚尖,嘴唇相碰,他学着段翔的样子去咬他下唇。

抓着行李箱推拉杆的手松开,搂住了那把扣过很多次的腰,侵入了调戏过很多次的口腔。詹嘉郁第一次那么专注且主动地回应自己,段翔被他咬得疼痛,鼻头一酸,慌忙松开了他。

可他却舍不得离开,詹嘉郁的鼻息缠绕着自己,他也离不开。

“你平时要好好吃饭,太瘦了。”

借机亲了他一下。

“现在天很热,你要多喝水,可以加点盐喝。”

又亲了他一下。

“有空来北京找我玩。”

多得体的话,奖励自己亲他一下。

“等我回到北京给你买茯苓饼和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