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白徽棠大大方方道,换来邵昔归几声笑。
但邵公子的笑未持续多久脸就僵了。
因为白徽棠说想去法医院看看肚里的孩子。
“肯定没事的,我邵昔归的儿子,比得经得起大风大浪。”邵昔归说。
白徽棠摇摇头,“不行,我们一直太不注意了,万一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呢。”
在邵公子的百般阻拦下,白徽棠疑心愈重,愈发肯定了要去医院看看的心思。
邵昔归还想再劝,白徽棠眼中汪起泪,“我都不曾求过你什么,只这一件都不允吗?”
美人落泪,邵公子必然允。
及至将人送进问诊室,邵昔归才懊恼反应过来自己的这场骗局多荒唐。
在心里排演了许多种情况,最终觉得最妥帖的便是白徽棠一出来就道歉。
反正他的那朵海棠花儿心软得很,左不过好言好语几句再配几滴眼泪,最后耍赖插科打诨便过去了。
但白徽棠着实是出乎他意料。
白徽棠十分平静地走出问诊室,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甚至去看了孟惠荣,还陪着孟惠荣说了一下午的话。
及至天黑,白徽棠洗漱了在床上躺下,邵昔归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哭不闹,他的人果真是乖顺至极。
邵昔归轻手轻脚摸上床,臂膀往白徽棠那里伸去搂他,却摸到白徽棠满脸的泪。
他在哭。
忙将电灯扭开,将人搂进怀里看,用指尖细细密密去揩白徽棠脸上的泪,止不住地轻声问,“怎么了……是因为孩子吗?我不是有心骗你的,我太怕你不愿嫁给我……”
他指尖的温度温暖,话语带着这疼爱到极致的不知所措和无可奈何,白徽棠哭的更凶,“昔归对不起……”
他早该想到的,他这样一副不男不女的身子,合该是独自一个人过一生,奈何一见邵郎误终身,他想和邵昔归有个孩子,想和邵昔归长长久久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终究是枉然。
“没有对不起,不是你的错……”邵昔归去吻白徽棠的脸上的泪,“孩子总会有的。”
“对不起,我……”白徽棠喘了口气,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昔归……我想和你在一起,有和你的孩子。”
他仿佛又回到了邵昔归第一次吻他嘴的那个夜晚,惶恐又甜蜜,生怕自己一砖一瓦盖成的爱情堡垒不可依靠,生怕邵昔归对他失望。
于邵昔归而言,他的存在可能不过是稀松平常一个黄昏或者不起眼的文件;于他而言,邵昔归是他世界的主心骨。
邵昔归叹了口气,“怎么跟你就说不通呢……”继而低头去吻他,“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娶定了你,我爱的是你,不是那个不存在的孩子。”
白徽棠听进去些,却仍捂着脸喃喃:“我好没用……”
“不是的,应怜……”邵昔归执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其实我不太赞成你生孩子的,这对你身体不好。”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母亲吧,她生下我之后生了病,变胖了也变老了,我父亲对她十分厌弃……”邵昔归低下头,将已故的母亲讲给他听,“一房一房的姨太太抬进来,个个都比我母亲年轻受宠,个个都能明里暗里给她使眼色。”
他用大拇指抚摸着白徽棠的虎口处,轻轻柔柔,虚虚实实,仿佛怕弄疼了他,“我觉得,好像是我毁了她的一生,如果不是我,她该貌美依旧,依旧是上海滩人人艳羡的邵太太。”
“后来她在我八岁时过世了,是我姐将我带大的。”邵昔归的话音戛然而止,又将话题转移回他俩身上,“所以我也很怕,我会毁了你。”
白徽棠难以言说自己的心情,悲怆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