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厉溪云拿着厉卿的诊断报告,推开曲霆的办公室门,“为什么要把小卿送去上海?”

哪怕做足了准备,厉溪云还是没有想到厉卿竟然有如此严重的心理疾病:反社会人格,偏执型人格,郁躁症,还有大多数哨兵都会有的暴力倾向。这些词语竟然与厉卿挂钩,他才刚满10岁!

“溪云,高层已经决定了。”曲霆安抚妻子,“厉卿的病还有得治,他需要更稳定的环境。”

“还有哪里是比家更好的地方?”厉溪云对曲霆说,“他们到底想让小卿做什么?你不要骗我。”

“溪云……”

“是不是黑暗哨兵?”厉溪云揪着曲霆的衣领,“你们要想办法把他逼成黑暗哨兵,对不对?”

曲霆只好承认:“他是最有潜力做到的。欧洲那边已经将黑暗哨兵的研究列为与核能同等重要的战略项目,我们不能没有黑暗哨兵……这是他的使命。”

“如果是这样,我情愿不把他带回来。”厉溪云痛心疾首。

“那美国人就会比我们更快一步,到时候他的枪口就会指向你。”曲霆伸手抱住厉溪云,“别太难过,厉卿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你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了。”

厉溪云无话可说,是啊,厉卿没有父母,他的出生都是一种错误。可难道他本人愿意成为黑暗哨兵吗?难道他必须、只能、一定要为中央塔奉献吗?

厉卿没有选择,此刻的他已经坐上了去上海的飞机。在华东师范接受了半年的心理干预后,厉卿被送到西安某中学,入读国防少年班。他聪明得叫人害怕,学习任何课程都不费吹灰之力,语言天赋更是令人匪夷所思。随着年龄长大,厉卿应付例行心理检查逐渐如鱼得水,行走在路上都能扶老奶奶过马路,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俨然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学生。

厉溪云经常抽时间去探望厉卿,眼睁睁看着他愈发高壮成熟,比自己多出大半脑袋。厉卿变得无坚不摧,但他虚与委蛇的外壳下尽是千疮百孔。十五岁的厉卿修完中学课程,在中央塔的指示下启用化名,开始申请美国的本科。

“加州理工,航空航天;麻省,核科学与工程;斯坦福,纯数……”曲霆把列出来的申请表甩到厉卿面前,“你自己看看吧,塔更希望你去加州。”

“除了读书,还有别的任务吗?”厉卿知道中央塔不会平白无故送自己出国,“我读这些专业,就是为了回国之后进研究院?”

曲霆翘起二郎腿,看着他名义上的儿子,素来冷漠的脸无法扮演出铁汉柔情:“既然你自己都清楚,我也不和你废话了。在国外这些年,你必须随时佩戴手环,定期向直系上级汇报,并且接受出勤任务。”

“什么任务?”

“你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情。”曲霆把齐全的假证件递给厉卿,“这对你来说不难。”

厉卿在心底冷笑,中央塔自始至终都没把他当个活人看,如今装都懒得装了。要他做间谍是假,用危险任务逼他分化为黑暗哨兵恐怕才是真正目的。

“我不想去美国。”厉卿和曲霆谈条件,“他们有我的生物信息,入境之后我会被抓起来的。”

曲霆稍稍皱眉:“那你想怎么办?”

“我去欧洲。”厉卿把桌上的钢笔当作飞镖,丢进墙面上的世界地图里,插入象征剑桥的城市红点,“那里更方便行动,我会想办法申请交换的。”

曲霆深思片刻后同意了。2010年秋天,十六岁的厉卿做了整容手术,跨越亚欧大陆飞到英国,开启长达八年的旅欧生活。他完美地执行完各项任务,数次被逼入绝境又化险为夷,游走于刀剑之上,却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没有分化为黑暗哨兵的迹象。中央塔甚至派人假意追杀过厉卿,想尽一切办法为厉卿制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