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钺至今还没能醒来的十二岁的噩梦,载着他亲生儿子的汽车和他母亲所遭遇的一样,冲向了冰冷无声的山崖。

多年以后魏照钺第无数次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挣扎的臂弯只在身侧捞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他捂住脸流泪,三十七岁的男人在夜里失声痛哭,终于饱尝了命运带给他的苦果。

群☆6O7~985~189?整理.2022?06?10 15:27:26

Chap.34 揭竿

魏照钺留美交换时期遇到过一位相当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把基督教当做精神核心的美利坚,那位金发碧眼的同僚反其道而行,认为把行动力依附在某种信仰上的人都是自身意志力不够坚韧的弱者,因此他们才会遭到莫须有的“神”与“佛”的洗脑。在他看来,基督教里的“罪与罚”、佛教里的“因果报应”都是鬼扯,若一个人真的犯罪应该当自觉入狱而非跪下来虚伪地祷告。

魏照钺也曾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事情发生轻微的转折是在他的弟弟当着他的面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他用沉默受罚掩盖掉了一场兄弟乱伦,而魏起泽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随后十七年的平静让他以为当时的惩罚已经足够,直到,不久前躺在他身下的情人变成亲生子,现在又躺在了手术室。

“魏照钺你起来,要死要活的做给谁看!?”

陈江由在一车人被拉进医院之后一个小时赶到了现场,往日风光无限的大小姐趿拉着一双拖鞋,来回踱步啃咬她甲油斑驳的手指。赵经理那一枪击中了魏照钺的小臂,幸好由于受到玻璃的缓冲没有在胳膊上造成贯穿伤,但子弹擦着正中神经穿过,再倾斜一点,他的左手应该已经废了。

取出弹头进行了简单处理之后魏照钺寻到手术室门口,浑身筋骨分崩离析,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颓然倒地,一滩枯草似的在走廊瘫坐到了现在。

“我怎么知道他居然有枪?我可没让他开枪打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对这种狗处理得不干净,让他有机会报复到你身上!”陈江由依旧来回不停地走动,在魏照钺眼前带起一阵阵虚晃的灯影,“我可没让他们杀人,我只是想让他们教训那个小贱人一顿,他敢到我的订婚宴上闹事,挨我一顿打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魏照钺抬起低了太久眼眶充血的脑袋,矜贵和体面全都不再,“他凭什么要被你教训?”

“那凭什么我的婚礼要被人毁了?!我们本来十二月份就应该举行婚礼了凭什么因为这样一个下贱东西你就要跟我悔婚!?我等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这么羞辱我!”

陈江由一声声歇斯底里的质问在狭长的空间里无尽循环,魏照钺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他又把头垂下去,眼前再次被猩红的血水填满。

由于他对祝曳时故意的苛刻,本就身体不好的男孩瘦到不剩一百斤,他把祝曳时从歹徒身下拉出来时他的裤子被人脱了,只有男人手掌宽的一张脸,半边糊着漆红,胸口几乎没有一点明显的起伏。

那一刻的魏照钺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这样的场景与他母亲去世那天几乎一模一样,而在那一次,他与母亲之间连一句告别都来不及。

轻薄的身体像一片鸭羽,无声无息落在他身上,砸碎了他的欲盖弥彰、毁灭了他的苦心孤诣。

随行的另外两辆车很快下来人聚到他们周围,有人惊恐万状地拨打120,有人跑向不远处放置警示牌,魏照钺在奔走的人群和巨大的海浪声里两耳失聪,全世界只剩下他和他怀里若有似无的祝曳时。

他的确没有本事做一个父亲,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他想摸一摸祝曳时的脸,才发现左手已经无法抬起。他像一只发条上锈的报废机器一样躬起背一顿一顿用鼻尖把挡在祝曳时眼前的乱发蹭到一边,尽管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