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照钺简短的说了一个“嗯”,那表情看起来不情不愿。

祝曳时靠着床头,一个星期,他瘦了五斤,本就薄如飘舟的身体极速枯槁成了一支一捏就碎的干花。

这些天魏照钺对他不管不顾,只有医生和保姆会叮嘱他吃饭服药,而魏照钺早出往归,往往十点钟以后才会到家。他们已经连续几天不睡同一张床,理由是魏照钺不喜欢这间屋子里有影无形的药液味道以及祝曳时动不动就要失禁的眼泪。

诸此种种,祝曳时看在眼里,知道这不过是魏照钺对他的警告。他的父亲想警告他,尽快恢复顺从,否则他会让他的存在感虚无到近似空气,也许下一个日出,他就会和早晨的一袋厨余垃圾一起被清理出这套公寓。

但魏照钺是不会有那个机会的。祝曳时藏在被子里的手原本交叠着,压住平口贴以便止血。在魏照钺进门后,指甲悄然嵌进了他的手背,在微青的皮肤上留下四道血淤。

“还准备继续跟我吊着你那张死人脸?”魏照钺扯掉领带,随手扔到床头柜上,打翻了那架台历,“我给你的时间足够多了,如果你还要不识好歹,明天一早,自己滚。”

祝曳时塌陷的肩膀过电似的抖了一下,魏照钺站在他的右侧,壁灯亮在男人身后,刚好把祝曳时完完整整笼进阴影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该怎么做,不用我告诉你。”

祝曳时始终目视前方表情呆滞地坐着,魏照钺拄着胯骨等了他一会儿,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过了十七年,祝曳时掀开被子,朝魏照钺膝行过去,绸缎睡衣领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明晃晃露出他一根一根突显的胸骨,他爬到魏照钺面前,端敬地跪着,再然后,伸出双手捧住了魏照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