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探长着脖子,焦急盼望着。

他否认在等温净,他只是在期待,今年,多少要收个学生。

是不是赌气并不重要,六年无人愿拜他,笑话叫人看了六年,也不差这一年。

温东岳就直直地坐在这里,看着草棚一顶接着一顶收起,不管过路的学生在背后如何议论,只管坐着。

直到星辰上,玉树挂。十顶棚子终于全收起来,四周骤冷。

温东岳的老寒腿在冬风中如针刺,可他仍一动不动,面上无甚波澜,却叫人不敢多看。

燕风不拦他,只给他披了件大氅。

又等了许久,许久许久,久到寒鸦呜咽,西风烈。

他的小桌前,依旧空荡荡。

离戌时也还只有不到半刻,山长宋普出来闭门,一并劝他。

今日行试,戌时为限。戌时一过,纵然天骄英才,也不得入院拜师。

只差不到半刻,只差不到半刻。

他望着温东岳执拗的样子,劝慰的话卡在嘴里,干脆站在门口同他一起等。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仿佛漏刻中的水一下下滴在心上,时间划过,无情冷漠。

风一场场刮着,树摇影摆,让夜看起来无尽头。

看样子,是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

即使温东岳心里有个声音悄悄说,他会来,他会来。

可棚前依旧无一人影。

说不定,他根本就没过院试,现在早卷铺盖回家了。

说不定呢……

温东岳笑笑,头一次觉得自己冲动,又固执得无可救药。

他到底是靠的什么,会信那无凭无据的一句话。正如他说,拜他,有什么好。

黄口小儿罢了。

戌时即刻就到,宋普无奈地摇着头,转身去闭门。半扇大门已合,剩下那半扇正被宋普推得钝钝发响。

戌时戌时。

关门的钝声,风啸的吼声。

温东岳烦躁不堪,长望不见人,失望至极地使劲一拍面前桌子,桌子应声散架。

“竖子无信!不足道也!”

说罢,掏出袖兜里一枚柿饼,恨恨甩在地上。

柿饼咕噜咕噜地滚在地上,滚在不远处,碰到一匆匆绣花白靴。

停下。

温亭润气息不定,全身脏兮兮的,红着双眼,听温东岳这样骂他。

第05章(四)手心小

温亭润望着他,眸中似悲伤,似自嘲。

他俯下身,将柿饼捡起来,放进自己怀中。

宋普推门声惊醒二人,温东岳不及多说,上前一把捉住温亭润的手腕,慌忙带他进书院。

在书院大门合上的最后一刹,狭窄的门缝中,突然,探出一只手来

“言礼!言礼!!!宋言礼!!!”

宋普被他吓了一跳:“王爷!!?”

“来了来了!赶上了!赶上了!!!”温东岳激动道,“开门!快开门!”

“好,好好!”宋普同他一般激动,忙给他推开大门,“快!快去!!!”

温东岳拉着温亭润狂奔去找书办,宋普望着二人飞奔的样子,摇头笑了笑。

“一丈尺”像现在这样肆意,还是六年前的事。

等登了州籍,验完个人私件,已是亥时。选斋舍的时候还碰上了王承书一伙,温亭润躲在温东岳身后不敢吭声,温东岳瞧他那样子,当即带他回了别院。

好在住斋自由,并不强制。温东岳的别院离书院也近,步撵儿去只一盏茶功夫。

此刻他二人坐在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