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过来吧。”宋普点了点身侧。

温净听见这个,倒没犹豫,起身走到宋普身边,自觉地挽起裤腿,抱好衣袍,露出小腿来。

诸生面面相觑,唯王承书幸灾乐祸。

泼水之仇未报,他希望宋普好好抽温亭润一顿,叫他过不好这年。

“你到底在想什么!”宋普呵斥他,手起藤条落,鞭在娇嫩的肉上。

温亭润眉不皱一下,只是抱紧了自己衣袍。

宋普看他那副好像不知痛的模样,下手不禁重了些。

抽打声响在讲堂内,坐在前排的学生看得清楚,宋普只会叠在一个地方抽,没几下就红了,怎么会不疼。

“是不是痛也撬不开你的嘴!?”

“……”

“那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藤条硬!”

细藤愤怒,快速落下,抽得温亭润曲了膝盖,腿肚不断颤着,疼得抽气。

“温净!你到底在想什么!?”

宋普一声吼,难得拉回温亭润几丝清明。

他在想什么。

他还能在想什么。

那个动摇的念头一起来,无时无刻不在拷问他。

要不要认爹,还要不要认爹。

冲动一旦有,绝不肯随便消磨,必要好好折腾折腾他。那原先无比的坚定,不过是这两日,竟有瓦解之势。

“温净!”

“啪!”

细藤叠在最开始受罚的地方,温亭润实在受不住,蹲下身子,看宋普的脸。

这宋普真是实心眼,只照着腿肚子中间去抽,这中间能有多大地方,没几下抽遍了,就开始一轮轮叠着。

再看宋普,他很怒,横眉竖眼,气得脸红脖子粗,胡子都翘起来几根。

温东岳知道真相后,是不是也这副模样?

或许更厉害,说不定能气得落泪,哀叹连连。

想到这,温亭润不能呼吸,心中愧疚难过。

宋普扔下藤条,不再打他,道了声下课,就拂袖而去。

最后一堂课不欢而散,众生互相看着,收拾书本,不做停留。

王承书不忘过来挖苦他一下:“不敬师道,我看啊应该再抽你二十下!”

张怀清待众人都走了,过来将温亭润扶起:“你好歹也说两句,怎能这样气他老人家。”

“……抱歉。”

“哎,你还是年里挑个日子,登门致歉最好。”

“……嗯,多谢张兄。”

收拾好自己的书本,温亭润抱着书盒,一瘸一拐地向肃园走去。

脑海里,还是两个人在打架。

亏他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温东岳,他要在除夕夜与他相认。现在,他真的混乱,想拖一拖,却也知越拖越麻烦。

他心思烦乱地回了肃园,肃园里无声无息,只有灯笼随风晃动,竟生出股荒凉。

温亭润四下望着,到了载月楼扔下书盒,堆了两个巴掌大的雪人。

他将它们拿到屋里,也不嫌凉,捧在手心,顾自演戏。

“爹”

“哎”

手里那个大一点的雪人故作深沉地笑了笑:“好孩子。”

大雪人亲了亲小雪人的额头。

温亭润自演自看,吧嗒两滴泪下来。

“爹爹是我,是润儿”

小雪人抖着嗓子不停呼唤,大雪人就和蔼笑着:“好孩子,好孩子。”

可那他那龌龊心思,哪里能得温东岳一声:好孩子。

温亭润擦去眼泪,将两只小雪人小心放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