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前他瞥到了柜台里同住的账目单子,“丹桂”已住一人,叫温净。

天子国姓,不知避讳。

这样大大咧咧不做改饰,要是有人深究,不怕被扣顶冒犯天威的帽子。

温东岳正嘀咕,抬头看天,二更天这学生还不回来,不知在外头混些什么。

他不再等,起身准备去叫人,烧些热水。

他一开门,外头的人正发力推门

“砰”很轻一声。

温东岳怀里又猛然撞入一人。

“放”

“肆”字还没出口,温东岳怔住。

温亭润摸着撞的有点疼的鼻子,小声抱怨:“疼。”

“……”

“……”

两人望着对方,都呆了。

“温……净?”温东岳试探。

温亭润僵僵地点头。

无巧不成书。

温东岳感慨。

“‘居处必恭,步立必正。’你几次莽撞,不怕哪日真中了科举头筹,大殿上失态吗?”

温亭润听着,垂头叉手,不说话。

温东岳看他沉默,不再多说,出门唤人烧水。

回来时,屋里已大变样貌。

放在床头的小包袱被拿走,大床被让了出来,还铺上了两层软和棉被。

床侧的角落里,温亭润打了地铺蜷在里面。身下只几层草席,身上囫囵地披了层棉被。

温东岳瞧着,走过去。

“出来。”

“……”

“出来”

“……”

温东岳有些不明白,他们说到底只是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没必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而他也不是看温亭润维护过他就心软,不过是先来后到,他没想鸠占鹊巢再欠人情。

“……”

“你出不出来?”

“……”

“出来!”

“……”

温东岳有些忍不住。

换做他以前,像这样喊三遍不应,会直接开始又训又骂。

这也就是外人,他懒得管教。

想到这,温东岳做势要去掀温亭润被子的手,在半空中突然停住。

他又耐着心喊了温亭润几声,温亭润还是一动不动。温东岳又心道一声“没规矩”,就从床上抱来一层厚被,抛到温亭润身上。

半夜,他翻来覆去没睡着。

晚饭他只草草吃了几粒花生果子,很饥饿。怀里的撞击感还一直在,更扰得他不能安睡。

很不同于其他感觉,带着一股熟悉。

熟悉的感觉。

仔细分辨,还透着一股很淡的香。

应该是温亭润身上的味道。

南瑶读书人大多风雅,戴花沾香不足为奇。看样子这温净,也是个雅士。

温东岳嗅了嗅怀中味道,参不透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又蒙头把自己藏在被里,仔细一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