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娘点点头:“不过要到早上。我那门说好听是门,其实更像一个高很多的大狗洞。”

温东岳嘴角抽了抽:“有这么一批子人……官府那边也察觉了吧?”

素娘又摇头:“我说过,没人有闲情逸致盯着人看三月半载的,更何况县丞近几年被孙大胡搞得团团转,根本不会注意。”

“你也并不知这些人所属何人。”

“是。”

“如果……”温东岳一动手,“你想问就问吧,别憋着了。”

温亭润见温东岳忽然对向自己,又被拆穿意图,长睫垂下,抿唇莞尔:“老师。”

“问吧,不算插话。”

温亭润这才去问,但素娘没仔细听。她敏锐觉出温亭润挺规矩,她跟温东岳说了这一好会子话,温亭润再好奇,也不会插嘴打断。

他被温东岳管教得很好,放在教管里也能

素娘想差了,温亭润叫了她三声她才应。

“密室养兵这等大事,素姐姐可有主动知会官府?”。

素娘再摇头:“这太贸然,这些人万一就是县太爷自己养的”

她愣住,看着眼前的两人,结巴起来:“不会,是你们”

温东岳咳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失言,素娘闭了嘴。

皇城边上养兵,这可是连九族的大事。琼英先生一心求爱徒活,犯不着做这种事。

温东岳听完素娘的话,那双鹰眼又转起来:“她们大概多少人?”

“一……两千?”素娘犹豫,“或许更多,好一些就是这镇上的人。”

温东岳揉揉眉心,暗道糟糕。

这太不好了,最少估计一两千人,又秘训了六七年。

如果不止一两千人呢?

手一紧,是温亭润又握住了他。

温东岳还他一个安心的笑,不过太勉强。

他准备明天去窥一窥,即使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仍希望,不是。

“你们还是快走吧,趁这些群怪人还没什么动静。”素娘催他俩,“我一个妇道人家虽不知这群人到底准备做什么,更不懂什么大圣大贤道理,但也知这举动非比寻常。现在禹县就是个炸药,指不定哪天莫名其妙就炸了,你们修身养病去别处,这里绝不是什么福地。”

温亭润和温东岳同时没了声,温亭润一直握着温东岳的手,温东岳沉思半响,才道:“先带我去看看。”

素娘没拒绝,第二日晨时就带着温东岳来到正堂密室的后门,让温东岳窥视。

那个比狗洞高许多的小后门上,门缝歪斜,它很巧妙地和墙缝一体,连形状走势都和墙缝相似。

温东岳弓着身子,透过那狭窄的缝去看。这缝里面还布满陈旧的蛛网灰土,视线并不好,但温东岳鹰眼犀利,什么都逃不过他。

静谧的暗室不久就热闹起来,一切如素娘所说,五个女人,走蛇飞针,又习箭术。练完都脱光,自由自在地走来走去。

这是五个曾经怀过孕的女人,她们身下的草丛里,都埋着一柄长肉。

温东岳颓然,或许单凭这些女人不足以证明什么,那似有似无的苗寨口音也如风影般让人捉摸不定,但那挽弓拉弦的动作。

她们不用中指和食指去拉,而是小指,拉完后,吹口哨般抬着下巴一吹小指。

活脱脱一肆意少年。

温东岳不用再看了,他直起身来,心里像翻倒一锅热粥。

眼前,不再是那暗室里光裸肉体,换成了青釉色的天,如刚浣洗过。

十九岁的温嵩纵马驰骋,在猎场冲着太阳搭弓直引,那箭势在必得飞向天际,雁鸟落下,他一吹自己的小指,传来响亮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