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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0.八音盒

“你受伤的事…”沈景瑜顿了顿，他感到喉管像是要烧起来那样干涩：“为什么要瞒着我。”

话音刚落，他沙哑的自己也无法相信。

好一个“瞒”。

在那时他们疏于交流，常常只是应付两句日常，沈景瑜甚至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好几天没有回复消息，只当他是太忙。在那段时间里，他明知有什么异样：杨傅不怎么说话；他换了新的住址；他很久没有发来打电话的邀请沈景瑜却刻意忽视了这些异常，因为父亲的病与姐姐的妊娠已经使得他精疲力尽。他下意识想，杨傅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有什么是应付不来的？有什么…有什么是他应付不来的？

夕阳完全落下，屋内漆黑一片，只剩路灯从落地窗反射进来的，与杨傅手上那件八音盒微弱的光亮。杨傅沉默了许久，他站起身来，回望沈景瑜。他眼神隐在暗处，看不清，说出的话却如同当头一棒，像是在审视沈景瑜的罪过：

“难道，你会抛下重病的父亲…刚做完手术，还在坐月子的姐姐；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饺饺；你的病人，你原本的生活，来到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陪我么？”

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很清晰，像一块块烧红的烙铁，直往沈景瑜的心上戳。他说的是事实，那样残酷而无情的事实，残酷到，沈景瑜甚至无法反驳他感觉心口被那些情感烫的鲜血淋漓，疼痛甚至使得他有些窒息。

“我…”他哑口无言。

“你不会，对吧？”杨傅淡淡回道：“我…我没有你那么勇敢，我不想听你的拒绝。”

“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告诉你，给你徒增烦恼，让你两难呢？”

黑暗中，杨傅定定地望向沈景瑜的方向，沈景瑜望着他的眼，无法回答。他忍不住去假设如若真的遇上家人与爱人的难题，他会如何选择？答案是他无法选择…无法。

“你的爱很健全，景瑜。”他又转过身去，背影很落寞：“在你心里，无论如何深爱一个人，也不会为了他放弃爱自己和家人。家人是你的底线与屏障，是你最后的依靠，无论如何，你一定会保全家人，还有你自己。”

他用“健全”形容这样的排序，似乎是在认可，又似乎是在对应他的病态。

他说的并没有错。

就连去N城看望杨傅，也是在父亲的病已经走进末期，姐姐出院，饺饺又平安长大了些甚至，是蹭上了年假，在姐姐的劝说下他才去的。

父亲、姐姐、饺饺，都在杨傅前面。而在背叛正在到来之时，支撑他走下去的是姐姐和饺饺，他说的没有错。

“我知道，在M市时，我们的真正危机并没有到来。”

他接道：“我在竭力扮演一个合格的爱人，向你展示我能做到的最好的。我想你爱的应该是那样的我。”

他再次低头，去安那些零件：“我没有那样的家人…景瑜…我想得到你的爱…想要你毫无保留地爱我。”

他只是平静地陈述着，却好像将沈景瑜扔上审讯台去审判。为什么会到今天的地步，犯错的是眼前这人，被审判的却是沈景瑜。

天父…

难道他真的有罪…难道他真的有罪。

诘问使得他痛极，沈景瑜有些眩晕，他站不稳了，用手扶住门框，艰难地回道：“…你…”

他控制不住地又开始流泪了，有些温热的，灼烧着他的心。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分清这究竟是什么感情，明明应当是恨的，为什么又再为他流泪了呢。

“你回来…回来见我…”

回来吧，一切，一切都放下，都不要了，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