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是感觉不到,疼痛、愤怒、悲情,全都不在。他盯着杨傅的背瞧了一会,接着,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扑上前去查看他的鱼缸里面只剩原来的假山与一些细碎的鹅卵石。

“它死了。”

杨傅没有转过头,似乎是同他心有灵犀,他的嗓音沙哑的如同砂纸,轻而缓:“我将它埋在树下了。”

闻言,沈景瑜心中竟然有一点如释重负之感没有了那龟,他更能同杨傅告别了。

只不过,生命真是脆弱…好好的龟…这样就死了。沈景瑜垂眼,他想,相爱多年的恋人都会离他而去,何况是小小的…小小的一只龟呢…

是啊…那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龟。

正想说些什么,泪却先留下来,划过他的脸,带着些温度,接着便再也停不下来。在父亲的葬礼上他没有哭,不过,现在想来那更可能是因为太过悲痛而无法流泪吧。如今,似乎是那些迟到的悲伤终于爆发,可他却不明白这泪来的源头,那只是一只龟…

是啊,那只是…一个背叛他的恋人。

“十年前…就在十年前的一个雨夜,我和我父亲吵了一架。”杨傅缓缓说道:“就是在那一次冲突的最后,我明明看见他有些不舒服的样子,我仍是离他而去了…”

“从那以后的每一年,我都在想,我到底该…用什么方式赎罪…如果我没有离开,那么,他或许还有被救回来的机会。”

杨傅继续摆弄手上的玩意,沈景瑜走近去瞧,发现那竟是一个破碎的八音盒。

他手上仍绑着护具,沈景瑜看见他颤巍巍地用一个镊子将零件放回原处,可它一直颤抖,零件便反复掉落,他又重新去夹,零件又再次掉落,周而复始。

他总想在破碎后修复,一生都在修复,他总在失去后才不断追逐,无论是过去的回忆,又或是他珍爱的感情。可就如同这个八音盒一样,难道这世间一切事物,皆是破碎后仍能复原的么?难道破碎的镜子复原后,就不会有裂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