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对杨傅做的那些离经叛道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他不希望堵死杨傅发泄的所有出口。
2006年,杨玄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可这都无所谓,他只希望自己能熬到杨傅成年,要是更幸运一点,能看见杨傅结婚就更好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杨傅不出意外地升入当地最好的高中,就是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叫林智羽的孩子。
那是杨傅与杨玄父子激烈矛盾的一切开端,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那把至关重要的钥匙。
林智羽是一个来当地做生意的台湾富商的孩子。
富商孩子多,他并不是最出色、最惹人注目的那一个。甚至,他的人生和很多富二代一样,充斥着扭曲、压抑与不安。
那时海边小城的大部分学校还没有能力配足够的钢琴,而杨傅所读的高中不一样。他们不仅有足够的钢琴,也有能力上声乐课。只不过,没有单独的琴房供孩子们练习罢了。
那时的林智羽正好是准备艺术生考试的关键时期,他必须在那之前拿下钢琴10级的证书,所以总会去借用音乐教室的钢琴。
林智羽得了老师的默许,几乎在课后霸占了那个教室,练习的一整年间,他都没有被打扰过。
所以当杨傅出现在钢琴前时他才会那么震惊。
杨傅坐在窗沿,一只脚叠着,他将脑袋枕到膝上,一只手抱着裤腿,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按琴键。
阳光从他背后穿过,纯白的纱质窗帘划过他的发间,那一幕很像《情书》里柏原崇倚窗看书的画面。而杨傅本人,即使比柏原崇更加乖戾,也在窗纱与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温柔无比。
杨傅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头发很长,一部分扎在脑后,剩下细碎的便落在脸前。
“你是谁,这里不让外人进。”
林智羽知道他的名字,鼎鼎大名的杨傅,没有人不知道他。
“黎洲。”
杨傅扯谎时连眼都不眨。不用说,这肯定是他当场胡诌的名字。他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钢琴边,用眼神示意林智羽。
林智羽走近,他这时才发现“黎洲”的耳朵上有四五个夸张的耳环。他鬼使神差地在钢琴前坐定,那人盯着他的手,缓缓问道:
“昨天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林智羽沉默了一会,演示性的弹了一段:
“这首?”
“嗯。”
“舒伯特的《小夜曲》。”
“你很难过?”
“黎洲”接话的逻辑让人摸不着头脑。
“关你什么事。”
林智羽淡淡的,既不接话也不反驳。如果是问他弹琴的时候是不是难过,答案是肯定的,何止是难过,他的眼泪几乎要将钢琴淹没。
“钢琴要怎么弹?”“黎洲”并没有追问。
林智羽抬眼看他,看见“黎洲”眯着眼,眼神很平静。他于是示范了一次,依次从左往右按下两排键。
接着,钢琴旁那人走到他身后,林智羽的背脊都僵了,汗毛也因为过度紧张而立起。“黎洲”伸出一只手,在他的手旁边跟着按了一遍。他感觉心跳的声音就快要冲出胸腔,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好在对方并不在意,他迅速找到了几个音,磕磕绊绊地按下,问道:
“这是什么曲子?”
他按的只有音,没有任何节奏和韵律可言,就连那几个音也有错的。林智羽强行冷静下来,又弹了一遍,“这个?”
“嗯…好像是。”
“《致爱丽丝》。”
打电话忙音时最常见的那首曲子。
林智羽下意识转头,却忽地被“黎洲”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