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自扰之。许多人无法获得心灵的平静,是因为他们内心还有很多疑问。遍寻答案固然很难,如果你想知道,就去问问看,主动权仍然在你手里。”

在关于杨傅的事上,他总是晚一步。解答一样,就会带出更多的新谜团。尽管他已经很接近最终答案,重重迷雾之下,杨傅面目仍然模糊。

最后,道路两边的夜灯亮起,沈景瑜被灯光指引,一路开到星湖湾。他从车上取来一双拖鞋,将原来的鞋袜留在车上,一个人到海滩上踩水。

夕阳的海风总带有微苦的气味,不止是咸,更多的是涩。正是涨潮的时候,海水蔓延到高位,他在海滩边的围栏旁望了会风,见海滩上的旅人逐渐散去。

望着海潮吞吐海岸,他突兀地想起许多年前的记忆。爱意是某种流动的液体,他用既存的爱意浇灌杨傅,变故到来之时,那部分失去的爱、失去的自我,一直没有回到他的身体里。无论如何努力,都像是在泥潭中挣扎,他能做的不过是仰起头来,费力呼吸。

可实际上,泥潭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深只要用力站起来就好了。

想了许久,沈景瑜深吸一口气,他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内心的海啸停了,感觉自己从未有一刻如此平静。

他拿出手机,一点点按下那个刻进生命里的号码杨傅不会换,这是他要留下的痕迹。

“景瑜。”果然是杨傅。

“过来星湖湾。”他轻声念道。

杨傅来时穿了件宽松棉麻衬衫外套,被海风一吹,竟然有些洒脱。他在离沈景瑜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见海风吹起他衣服的下摆,碎发抚过耳根,他视线往下,看见他露出的脚踝。

“杨傅。”他没有转头,依旧望着平静的海面。

“我很不想承认,但恐怕,和你分开之后我一直很不甘心。”

杨傅盯着他微微隆起的蝴蝶肩脊,背脊单薄,却终于有卸下一切的洒脱。

“我不甘心我倾注一切的爱情失败了;不甘心被最爱的人背叛;不甘心明明被背叛,却又忘不掉你。”

他终于转过身来,用手肘撑住栏杆,眼里有些被海风吹出的泪,夜灯一照,亮闪闪的。

“越是不甘心,越是要强迫自己忘记,越是这样,越讨厌忘不掉的自己。”

海风再次拂过,他闭上眼,有些陶醉似的享受一会:“就在刚刚,我终于决定放过自己。”

他睁开眼,用有些泪湿湿的眼神看着杨傅:“我要从你身上拿回原本属于我的爱意与自我,”

随即又张开双臂:“曾经折磨我的对错、爱恨、悲欢离合,都随他们去。如你所说,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那些,身外之物。”

他定定地望着杨傅的眼:“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要听内心的声音,从今以后,爱自己就是我的课题。”

“是吗。”杨傅笑了一下,温和地评价道:“你果然是我的宝玉,是块贵玉,也是美玉。”

沈景瑜不理他,兀自往沙滩的方向走。他看着自己的脚,将拖鞋踩的啪啪作响,又看着它们陷进金沙中。杨傅安静地跟着他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海风让他忍不住想起几年前,他们还在这片海滩上度过的岁月。

“你的生日快到了。”

沈景瑜也像忽然想起来似的:“4月26日,还有两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