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何书庭拿眼瞧他,就见一张白净脸,偏圆,眉毛眼珠和皮肤衬着,黑是黑,白是白,年纪不大,倒与玲珑春有几分像。

俩人相视一眼,见是这么个玲珑人儿,心先软半分。何书庭先开口,笑问:“是谁呀?来这儿找玲珑春什么事?”

赵鸿飞是知来人身份的,见他俩兴致扬扬,按下不宣,倒瞧起严雪楼来。只见严雪楼垂着下颌看牌,目光并不多落来人身上,心里讶异。

来人见茶房给他们倒茶,自己走到墙边站定,压着怯,把字吐得十分清楚,“我娘说,天已晚了,让我来陪姐姐回去。”

陈景澜听着,心里已猜出八九分,早按捺不住开口,“你姐姐叫什么名字?你贸然的跑来这儿,我们这儿哪有你的姐姐呢。”

来人把眼睛一瞧他,还不晓得人逗,直勾勾的望着陈景澜,大大方方说出来:“我姐姐就是玲珑春,仲大爷把她邀来打牌哩。”

赵鸿飞可瞧不下去了,忙打断他俩,“你姐姐陪仲大爷在屋里烧烟呐,你且等一等,好不好?”

只见他在墙根边踌躇,捏着衣裳角,声音小下来:“要等多久?我娘,可在家里等着……”在场三人瞧他这么孩子气的样儿,早笑开了,赵鸿飞紧接着说:“不要多久,若是急了,我亲自去屋里,把你姐姐叫出来,可好?”

何书庭忙压低声问赵鸿飞,“怎的玲珑春还有这样一个弟弟?模样也好,性子也好。”赵鸿飞给他使个眼色,“这是她弟弟,小她三岁,唤梁玉洲,得空我给你慢慢说,仔细把人吓着,回头玲珑春给你算账。”

要在这儿等,肯定得坐一人身边看牌。梁玉洲听赵鸿飞说待会儿帮他进屋唤姐姐,心里念着娘的叮嘱,坐到他身边去,看他的牌。

一屋子人都在说笑,一人不笑十分明显,赵鸿飞坐严雪楼对向,梁玉洲在他旁儿,自然得了几回和严雪楼对视的机会。

他穿黑,先就添几分厉色,又绷着面皮不笑,可唬人,以为他要个跟谁生气。梁玉洲偷偷瞧了他几眼,见他仍不笑,才不去瞧,低声跟赵鸿飞说话:“谢谢赵大爷,帮我去唤姐姐。”

赵鸿飞莫名吃了严雪楼几回眼刀,正疑惑,偏巧和牌,高兴应下,“一件小事,没准儿的,待会儿你姐姐给仲大爷烧好了烟,就自个儿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小屋的红软布帘子给人一挑,仲伯明饱满的额头先露出来,后边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玲珑春。

她一身葱绿滚辫子的旗袍,刚过膝盖,珍珠色丝袜裹着腿,底下一双皮鞋。目光把屋子扫一圈,见着梁玉洲,心下了然,秀眉一皱,“娘也真是的。”

仲伯明瞧她使小脾气的样儿,十分受用,笑着摆摆手,“何必恼人。”眼睛在桌四人扫过一圈,各给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