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郑贤礼无奈,心想难怪陈风不跟陈凯说话,连亲儿子吃没吃饭都不知道。

但不管陈风吃不吃,郑贤礼已经饿得不行了,他很不见外地拖出椅子坐下来,背对着陈风道:“我没吃。”

陈风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安静地坐在床边,有些贪婪地盯着郑贤礼的背影。

郑贤礼自认为跟陈风并不“亲近”,最多是认识得早而已,何况陈风对他来说就相当于雇主的儿子,他每次一看见陈风,就下意识觉得“有交易”,于是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说起话来还得假客套,对彼此的了解也只有断断续续听说的那一点。

陈风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听说母亲曾经是个红极一时的歌坛女星,后来接连爆出多条丑闻,就此“跌落神坛”,现在的年轻人都记不起她的名字。郑贤礼对这事并没有兴趣,好奇的只是她明明早就不是陈风的法定监护人,那到底做过什么,会导致陈风一提到相关话题就很暴躁。

毕竟陈风在他的印象中脾气非常好。

陈风从上初中开始,一到寒暑假就会来陈凯这边住,郑贤礼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性格古怪,喜怒无常,没想到这一眨眼,陈风都要成年了,个子越来越高,话也越来越少。

郑贤礼想,这才能勉强算他们所谓的“看着长大”吧,只不过郑贤礼看了这么多年,始终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每次一见到陈风,脑海中都会浮现陈风小时候的脸,任凭陈风个子再怎么长,他都觉得陈风还像个小孩。

“哥,我听他们说你上周去东城了?”陈风试探性地问:“去旅游吗?”

“办点事情。”郑贤礼说。

陈风又问:“那还走吗?”

郑贤礼动作一顿,回过头来看了陈风一眼,喉咙口那句“跟你有什么关系”张嘴又成了:“已经处理完了。”

怪陈风的长相跟名字差了十万八千里,郑贤礼觉得自己语气稍微恶劣一点,都是在吓唬小朋友。

陈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开始收拾床上那堆衣服。

看起来从容平静,实际上在心里比了个没人看见的胜利手势。

填志愿那天,陈风的老师和朋友都建议他填东城的大学,他的专业分和文化成绩都出类拔萃,怎么着都能被录取,而且相对于他的专业来说,东城的几所大学显然更有前景,但他连犹豫的步骤都省略了,直接填了南城--东城离郑贤礼太远了,回来一趟很不方便,何况他不喜欢那座城市。

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或者说意识到自己喜欢郑贤礼的那天开始,陈风就越来越受不了只有寒暑假能有机会见面,他每时每刻都想离郑贤礼近一点。上周好不容易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准备在陈凯这里度过一个享受又煎熬的假期,没想到刚睡了个午觉,一醒来就听说郑贤礼去东城了,他又把自己闷回被子里,差点痛哭出声,现在总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陈风把被子铺整齐后,郑贤礼也把桌上的餐盒扔进了垃圾桶,陈风不经意瞥了一眼,发现郑贤礼好像没吃完。

“哥。”陈风担心郑贤礼这就要走了,连忙找了个话题来拖延时间,“你八月初有空吗?应该是八月六号。”

“什么事?”郑贤礼仍然背对着陈风坐在椅子上,姿势看起来是在低头玩手机。

陈风说:“我考上大学了,来吃饭?”

“哦,我记得。”郑贤礼点点头,“你爸半个月前就跟我说了,这里没人不知道。”

陈风心里高兴得很,脸上却只有一个不明显的笑。

他在郑贤礼面前总是胆怯,甚至不敢大声说话,每一次开口前,都会先注意观察郑贤礼的情绪波动,哪怕他不可能会惹郑贤礼生气。

郑贤礼不清楚陈风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