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一日,你与谢珩出门赏雪。树上挂滿松软的雪花,对岸楼阁覆了层白顶,水面冷成了与白对應的深沉墨色。

建康城的雪落身即化,你们撑伞走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声。 “那里没人走过,我要踩踩。” “好。慢些,小心雪淋到你。”

一条路走到最后,鞋子被融化的雪给濡湿了,冰得你脚尖发痛。 柳儿去馬車里取替換的鞋袜,谢珩蹲在你面前,手隔着鞋攥你的脚尖,想这样将它们捂热。

“回去时我背你吧。” “想自己走。” “会冰到的。” “没关系,回家泡脚。” 说着话,人语声渐渐接近,一道娇俏的女声率先响起。 “是桓小姐!”

你循声望去,来者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气质清贵,身边跟着两个童子,一女一男,看样子像是他的徒弟。 “桓小姐桓小姐!”

名叫碧花的女童只一味兴奋叫你名字,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图。 男童墨花朝你行礼,年纪虽小,却一派老成:“见过桓小姐,五公子。”

老者王錫抬手召碧花回去,与谢珩相视:“来看雪?” “拜见四舅舅。” “不必拘礼,有缘遇见,不如同行?”

谢珩询问地看你一眼,你点头。本来也没走够,既然是他的亲戚,迁就一下也没什么不行。 得到你的肯定答复,谢珩失落地垂下长睫。勉强做出笑容,陪行在他四舅舅身侧。

与你们纯看景不同,王錫这边另有乐趣,放一只小舟进水,舟中煮清酒。冰天雪地,漂泊在寒水之上,手中捧着一碗热酒,很是风雅。

你吹了吹热气,小口抿着酒碗,酒的味道发甜,一股杨梅的清新,几乎尝不出酒精。應該是为了照顾两个孩子,才煮这种没什么度数的果酒。

碧花眼睛眨巴眨巴看你,小身子朝你挪了又挪:“桓小姐吃不吃糖呀?” 她伸手,掌心里放了一颗油纸包的糖块。 你笑着接下:“谢谢。”

碧花捧着臉摇摇晃晃尖叫,然后用脚踢踢哥哥,“墨花你也给!” 墨花板着臉,也送你一块糖。 所谓高声望效果。 王锡给谢珩算命。 “子瑜,你姻缘不好,情路坎坷。”

谢珩有些发愁:“可有破解之法?” “用命,破吗?” “我!” “破什么破?” 你拉他袖口:“求天求地,不如求我。”

谢珩臉色稍缓,露出与天际夕阳近似的笑意。 “是啊,不如求你。” 王锡默默无语,专注喝酒,之后再没提过他的命理。

落了夜,岸边亮起灯盏,照在雪上晕染开清浅的金黄。你看得入神,听到王锡苍老的声音。 “好好看看吧,这样的好日子不多了。 ”

“荧惑守心,太白昼见。不到年底,便要有一场戰乱。” 就算他不说,你也感觉得到时局日复一日地緊张。 十日后,江淮战败,连失十城的消息传入皇城。

有老祖宗的遗命在,谢玟出兵前线。本以为谢氏的军队能轻而易举地将异族驱逐出境,不曾想军中出了奸细,在河上游投毒,军民死伤过半,退守后方,谢玟病死在营帐里。

听闻認识人的死讯,你心里有些异样,可能npc就是很容易死掉。 你着手收拾遠行的行装。 谢珩咳嗽的声音响在屋子里。连下了四天的大雪,他受了风寒,体温降不下来。

眼看要到年关,家中又多了桩丧事,府中人忙上加忙,芹枕几人被调走,临走时,她们反复叮嘱:“少夫人,去宁州时记得把我们叫回来,我们想跟您一起走啊。”

你笑着答應。相处这么久,你对她们也产生了感情。如果一大家人齐去宁州,应該会过得很开心。

掀帘回到屋内,架起的炭盆散发着热意,将你脸上的冷硬烤得消融。你学着谢珩以前做过的事,围着炭盆把自己烤热了,才去到他身边。 “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