β青年低头看了看肚子,又抬头望向他。血,很多血从留燧明的下身渐渐涌出来,在雪白的床单上渗成触目惊心的一片赤红。留燧明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悲恸与绝望,泪水划过他瘦削坚毅的脸庞,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

“……”

“……中将。”

“……中将!”

终于有人将兰赛特从这陡然转变的噩梦中叫醒,但那尖锐的疼痛还萦绕在胸口久久不散。林靖抽回被α猛然抓住的手腕说:“抱歉,中将。虽然您好不容易入眠了,但似乎遭受了非常痛苦梦魇,所以我才将您叫醒。”

兰赛特直挺挺地躺着,浑浊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天花板,胸膛剧烈起伏了好一阵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用手肘遮住眼睛,梦中留燧明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是他放弃了作为“奈菲丝?鲁伯特”的留燧明,是他放弃了他们的孩子,是他扼杀了他们的“未来”……留燧明怎么可能会像梦里那样流泪?他是不会流泪的,没有了所恨之人的孩子,对于他来是一种解脱。

林靖为兰赛特端来了水,α一饮而尽将口中的血腥味压了下去。“舰上,最近怎么样?”“一切工作如常,”林靖回答,“您不用操心,安心休养就好。”兰赛特苦笑了一下,平日还有工作能让他暂时将私人情感拔除,可现在他身体欠佳无法正常工作,连休养都成了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那……其他的,有什么消息吗?”

林靖无情且坦然道:“没有。您觉得会有什么消息?或者说,您希望有什么消息?”

α缺少血色的削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默默点点头。林靖思忖了一下才说了句似是没头没尾的话:“麦子应该成熟了。”

麦子成熟了。

成片的麦株被饱满的穗实压得低垂,麦田里的收割机整齐地割下麦株、脱粒。袋袋麦子堆成了小山。这样的收割活动留燧明已经参与了很多,刚开始的时候他腿脚不便只能和达乌瓦一起去和农协会的人谈收购价格,后来他适应了便能下到田间做一些维修农机具、搬运麦秆的活。

留燧明最喜欢的就是休息时能躺在扎好的成堆麦秆上,阳光把麦秆晒得温暖干松,在把它们送去做肥料和燃料之前,能躺在上面看天空中慢慢飘过的云,呼吸间也是麦香,什么也不用想。

“舅舅,拉我一把呀!”留燧明起身往下看,费德米正眼巴巴地抓着他垂下的裤腿。小男孩儿想爬上来,可惜麦秆堆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高。留燧明俯身单手把他提溜了上来。

费德米开心地打了几个滚。留燧明以前躺在麦秆上睡觉的时候被他发现过,他也爱上了躺在麦秆上的感觉。而且躲在这里还不容易被一起玩捉迷藏的小伙伴们发现,简直是一个宝地,只可惜麦秆留存的时间不长。

“舅舅,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费德米拱到他身边问 。

留燧明笑笑说:“累了,休息会儿。”他从身下扯了几根麦秆在手里编了起来。费德米肉乎乎的脸颊搁在他的肚子上:“好无聊,没有人和我玩。”“其他孩子呢?”留燧明问。“他们都上学去了,就我还没能上学,”费德米嘟着嘴,“我也想上学。”

留燧明安慰他:“明年就你也要去了……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会哭着喊着不想去。”费德米吐了个口水泡泡:“连雪人叔叔都好久没有来了,他去哪里了呢?该不会悄悄地回去了吧……”自从上次兰赛特走后就再也没有来了,费德米天天盼呀盼,每过一天就用树脂在墙角画一竖,他还不会写字只有用这种方法记录。

今天他数了数,总共有三十几竖了。麦花都落了,麦穗都已经收割,雪人叔叔还是没有来。

“舅舅……”

“嗯?”

“你是不是很讨厌雪人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