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米顿时失落起来,为什么大人总会说这句话,妈妈也对他说过。
三人终于爬到了最高处,兰赛特惊讶于这里并不是玛娜口中说得仿佛乐园的地方,而是一片墓地。这两个孩子竟常来墓地里玩么?
阵阵微风吹过,阳光透过云隙撒下来。这里绿草长茵,空旷透彻,遥遥望去还能看见奥乐高耸起来的悬浮都市。虽然十分寂寥却并不阴森,难怪他们都不害怕。
费德米叫醒了妹妹,玛娜揉揉眼睛从兰赛特的背上下来。兄妹俩很快就找到了一块墓碑,玛娜将手里都快要攥出汁的花束放在碑前。“威特村的人要是死了都埋在这里,”玛娜跟兰赛特说,“卢米内特舅舅和外公也一样。”
α知道玛娜指的是谁,留燧明在这里继承了他的名字。墓碑上刻着这个卢米内特的生卒年,算来死的时候刚刚二十岁。旁边是他父亲的墓,比儿子死得迟几年。兄妹俩俩在卢米内特的墓前说了很多话,大都是告诉长眠地底的亲人近来发生些什么事,比如蒂尔达刚刚结婚。
兰赛特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直至兄妹二人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要告诉舅舅的事情了。“要走了吗?”他才问道。
费德米摇了摇手中那朵孤零零的向日葵:“还要一下下。”他牵着妹妹的手跑起来,穿过许多半人高的墓碑,来到一片墓碑更矮的地方。α只得跟上去,沿路看过来才发现高墓碑和矮墓碑上的不同。
矮墓碑不多,从生卒年上看皆是些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村民们把早夭的孩子都埋在一片,似乎这样他们就有了玩伴,不至于孤单。
费德米和玛娜在一座墓碑前停下,男孩把碑前的小花瓶里干枯的向日葵抽去,将手中新的向日葵插上,旁边有很多枯萎的向日葵茎干,可以看出他们经常会来。兰赛特垂首看着这个矮矮的墓碑,疑惑这又是谁。
但这块碑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刻。只有一点用彩笔涂画过的痕迹,在这种野外被日晒雨淋早已看不清多少。
这时费德米和玛娜竟从小包里一人抽出一支彩笔,在旧时的痕迹上重新覆盖色彩。
“这次我给弟弟画一只小鸟。”“我要给妹妹画一颗星星!”
“他是弟弟!”“不对!是妹妹!”他们手上不停,嘴里也不停地吵起来。
“算了,不跟你吵了,”费德米嘟嘟哝哝地说,“你比他还小几个月,你懂什么呀!”
这句话进了α的耳朵里,他仔细想想竟觉得说不通。无论是不是玛娜的双胞胎手足,都不可能比玛娜还大几个月。
“这里……葬的真的是你们的弟妹?”兰赛特将信将疑地问。
“是呀!”费德米回答,“妈妈说,舅舅的孩子当然也是我们的弟弟。”
“不对不对,肯定是妹妹!”玛娜着急反驳他。
α的心脏重重一跳,几乎僵硬地问:“舅舅……哪一个舅舅?”
“当然是现在的舅舅啦……只不过舅舅从来都没有来看过她。可能是舅舅的腿脚不方便吧。所以我们就会摘舅舅种的花来看他,如果是自己爸爸亲手种的花,她一定会喜欢!”玛娜抢在哥哥之前说道。
“雪人叔叔就放心好了,舅舅其实一直知道我们在摘他的花做什么,他是不会骂我们的。”费德米信心十足地拍拍胸膛。
虽然他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舅舅不来看自己的孩子,但妈妈那时说的话就和雪人叔叔对他说的一样“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
“雪人叔叔,雪人叔叔……你怎么了?”玛娜仰望着高大的兰赛特,却只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
仿佛突然之间,玛娜觉得雪人叔叔变得很可怕,他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自己,像爸爸给她讲的故事里的狼。“玛娜……你今年几岁?”他的声音也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