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松眼前发昏,喘着粗气,等稍回过神,双手撑着车轮,费力向前行,宝通立在不远处,见状连忙上前推轮椅,阮松怒道:“推我出府!”
阮榆见他怒火过旺,对羊稚说道:“大哥脾气燥,火来的快,去的也快,你莫担心,在府中等我”
阮榆走后,羊稚重又坐回椅凳上,呆望着木桶中的银鱼,这鱼金贵,此刻被缚,似是十分燥怒,竟用鱼嘴去撞桶沿,羊稚赶快将他捧了,投到湖中去,鱼归湖中后,羊稚脚下不慎,一个趔趄,跌坐在湖边,这一跌,竟将满心委屈跌开了个口子,顿觉心痛难忍,喘了两口气,滚烫的泪珠便顺着双颊汩汩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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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星月
阮松的车驾停在将军府外,宝通刚推着阮松出府,阮榆便追了上来。
两人僵持不下,阮榆见他一直喘着粗气,怕他喘疾发作,便低伏在前,将阮松驮到背上,阮松只有半个身子,衣袍下空空荡荡,竟是轻极了。
两人上了马车,阮榆将他搁在垫子上,阮松摆正衣衫,坐的端正,如此看,仿佛还是那个惊才风逸的阮家长子。
快到阮松府邸时,他语气强硬道:“你二人尽早分开,若是普通人家也便罢了,可一个是战功显赫的将军,一个是清流高官的公子,影响过甚,若传出去,于你于他都不好”
如果阮榆豢养男倌,阮松并不会如此震怒,顶多斥责他一番,告诫他远离男色,倌妓低微,从未有人真正从恩客那里得了名分,都是腻了便被弃了,可那是吏部尚书的儿子,羊房是一品掌权大臣,管官员调任升迁,考绩之道,受他提携的学生众多,如果触怒之,他哪里会善罢甘休。朝堂中若是有与阮榆结怨之人,也定会大大借题发挥一番,劾奏他品端歪斜,枉顾正道,不配掌军,不配都骑官位。
“听大哥的话!”阮松见他缄口不言,推攘他,一个不慎,险些摔下去,阮榆连忙出手扶正,叹了口气道:“哥,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你想帮我守住的东西,官位,名誉,我都不在乎,二哥他们那里我自会与他们说,我也会让羊大人看到我的真心,同意我与羊稚在一起”
阮松咬紧了后槽牙,猛的松开阮榆的手,吼道:“什么官位名誉?我岂是在乎这些,我只望你们几个一生平安顺遂!你……”
阮松憋红了脸,突的大口喘着气,像失水之鱼,阮榆心中一拧,赶快拥着阮松,为他顺气,撩开车帘道:“快些回府”
羊稚一直在湖边坐着,直到日落西山。
霞光绝美,倒映在华温湖中,时不时有祥鱼跃起,叼弄鲜气,若不是羊稚长久坐着,以致腰间竟有些酸疼,才不会舍弃这番景境。
宝通见他终于肯起身,连忙跟上,走到半途发觉不对,开口问道:“公子?不,不回正居吗?”
羊稚摇了摇头,才想起这一整天来还未进食,有些饿了,便让宝通去膳房传膳,吃了一整盘的糯糖桂圆,又喝了半盏甜汤,心神才逐渐归体,等漱了口,再开窗时,外间天色已然黑了。
“宝通,府里有什么隐蔽些的去处吗?”
宝通想了想,回道:“后府,假山顶上,有个观星石亭,幽然寂静,公,公子要去吗?”
羊稚点了点头,宝通便提了两盏灯,随着羊稚一同去后府。
将军府气派,这假山十分高,站在顶上能将整个将军府望个清楚,假山傍着个小泉,更有涓涓细流自假山倾泻而出,但并不聒噪,很是怡心。
假山上的石亭无顶,有个石塌,铺着软席,坐在其上,抬头就是那无垠星空,现下是月底,夜空里挂着个如眉似弓的残月,满天繁星缀在其旁,摄人极了,古人说,月明星稀,果真是这么个道理,若是想众星捧月,捧的只能是这般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