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去敲了东厢房的门。

“大师兄, 我、我看山脚下有一处凡人城镇十分热闹, 我新认识了朋友,打算和她一块下山去逛逛。最近你老是一个人待着,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她对着紧闭的门扉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他的咳血之疾好了没有。

她不打算和大师兄说自己报名了摘星大会的事情, 万一输了让人失望,反而赢了还有惊喜。

大师兄温和的声音自门后传来:“师妹不用挂念我,倒是你自己,是和谁一块出去?男的女的?”

“是女孩子,叫茱萸,就是上次给我们引路的那个侍女。”

说完, 宁汐又耐心等了一会, 却没有再等到他更多的叮咛了。

她有些不习惯。

按照以往大师兄唠唠叨叨的风格,她以为对方这次怎么样也会说上老半天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让她记得多穿衣服注意保暖,在山下过马路的时候要注意看路别被马车撞了之类的,可没想到他这次交代的这么简洁。

那个下山捉拿林鹤凝都不放心把她留在宗门、非要带着她的大师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宁汐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 木然一会,才道了声“你多保重”, 临走,还是忍不住停下来:“那个, 这几天我都忙,三天后是上元节,我可能也没办法和你一起过了。”

“无妨。我从不过上元节。”

宁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说了声“再见”。

转身走了几步,看见茱萸手里捏着一封信,远远地朝自己跑来。

“宁姑娘,有你的信!”茱萸把厚厚的信封交到她手心里,“是个叫裴尚的公子寄给你的!”

她朝着宁汐挤眉弄眼:“写了这么厚一叠,你们关系很好啊?”

宁汐点头:“他是我一个朋友。”

这一回握在手里的信件触感凹凸不平,里面似乎夹了什么东西。

宁汐正要拆开,身后门扉轻响。

是之前不肯开门的大师兄。

他鬓发眉间挂着雾气水雾,更衬得整个人犹如洗过的洁净爽丽。

怀里还抱着一件被雾气打湿的外袍,一看便知方才是正在沐浴。

原来是真的不方便给她开门,不是和她闹脾气,宁汐微微放下心来,朝他一笑:“大师兄怎么出来了?”

裴不沉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手里的淡粉信封,只看了一眼便飞快移开,弯眼微笑:“有人给你写信?”

“是裴尚师兄。”宁汐当着他的面就把信拆开了。

两颗鲜红如血的红豆掉在她的掌心。

在场三人皆是愣住。

红豆骨碌碌滚了一圈,最后从她的手指缝隙间掉下来,一路滚到了裴不沉脚边。

他垂眸,过了一会,神色不变,依旧平静,弯腰,又细又长的手指夹住那颗圆润袖珍如骰的红豆。

水雾氤氲之中,他眼波流转,点点滴滴凝结成珠,挂在眼睫眉梢晶莹剔透,好似仙人落凡尘。

“红豆生南国……”半晌,裴不沉轻轻开口,语气似笑非笑,“他这是在向师妹倾诉相思之意呢。”

宁汐也懵了:她完全没看出裴尚对自己有那方面的心思啊。

一旁的茱萸兴奋的两眼发亮:好耶有瓜吃?!

裴不沉朝茱萸礼貌一颔首,径直走向宁汐,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将她往屋子里拽,语气轻柔却不容抗拒:“师妹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宁汐没来得及反应,就身不由己地跨过了门槛,门在身后被砰地关上。

裴不沉一手绕到她背后,落了门闩,将她牵到桌边,让她站好。

“为什么背着我和他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