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然而止的一句话,留下长长的墨迹,将薄而白的报告染出了深黑的痕迹,像是难以擦拭的墨点留在祁家兄弟俩的内心。

“啊.....啊.....”祁未渊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像是被抛掷上岸的金鱼,鼓着鱼鳃,窒息般无力地喘息着。

他们像是最脆弱的人,浑身都由玻璃制成。无论这里的环境还是随意的一句话,都可以轻松将他们打碎。

祁瑾年跪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眼泪直直坠落,打在白色的纸张上,黑色字迹糊成一团。

“小瑜乖,小瑜......大哥爱你,我们都爱你.....是我们太坏了......”

男人捂着绞痛的胃,脸色发白,唇瓣都失了颜色,他眼前一阵发黑。仿佛看到那个怯生生的男孩还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露出笑,叫自己....

“大哥!”沙哑的声音响起。

祁瑾年闭上眼。

祁家在今天仍然是兵荒马乱的,继祁家掌权人叶冰住院后,祁家大公子祁瑾年也进了医院。

一时间,祁家重担竟然担负在了最小的孩子身上。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烈,萦绕在鼻间,让人想逃避这股不幸的气息。

祁未渊推开病房,这是叶冰的病房,祁瑾年的在隔壁。

他提着保温桶,脸色苍白,高大的少年如今形销骨立,衣衫都显得宽松许多。

叶冰躺在床上,她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眼球转都转不动,兴许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吧,谁进来了都不给予一点目光。

祁未渊放下保温桶,只是默默地盛出粥,放凉。

然后他坐在叶冰的身旁,给女人按摩着腿,房间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死了一般。

叶冰在二儿子身死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无法站立了,医生判断应该是心理作用导致的,一种恐惧让叶冰这个强大的女人瘫痪了。

叶冰成为了她最讨厌成为的懦弱无能的人。

“小渊....你说他临走的时候,是原谅我的吗?”叶冰生硬地转了转眼球,看向沉默的少年。

“是原谅的对吧.....”

“不然他怎么会回来呢。”女人没有在意祁未渊的不回应,只是自己喃喃自语着,想要自圆其说一般。

祁未渊僵着手,努力压抑住自己不稳的气息,他咬着牙关几欲出血,怎么会原谅呢....

无视男孩的疾病....要是当时认真对待了,说不定男孩还不会这么早就被病魔夺取生命。

祁未渊垂下头,眼睛泛红,他不可抑制地想出那句话“那就自己去医院,你已经成年了,这种小事不要来专门告知。”

叶冰的在过去冷漠的话语,让少年心中陡升一股莫名的,自己都说不清的怨气。

男孩的死和他的母亲有一半的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祁未渊想要肆无忌惮地发泄,将那张报告扔在叶冰的身上,大吼大叫着说,

不会原谅,他至死都在认为我们不爱他,至死都没有得到爱。

但祁未渊看到了他母亲萎缩苍白的小腿时,瞬间瘪了气,像个将要炸掉的气球缩了起来。

他的母亲,也很难过。

祁未渊闭了闭眼,忍着泪水说,“嗯,二哥原谅我们了.....他说,他很爱我们。”

少年坐在阴影里,像个卑微的谎言者,他没法说,

是他们浇灭了一颗男孩的真心,那颗心带着淋漓鲜血,由男孩亲手剖开,递到过他们眼前。

这样眷恋家人关爱的男孩,在人生前的最后一刻,仍然没说出任何的伤痛,溘然长逝。

“是吗......”叶冰闭上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