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回一连留了八日!
七月流火,暑气渐消。
贵妃娘娘渐渐成了后宫最得宠的女子。
陛下盛宠之下,贵妃娘娘脸上的笑容更舒心了。
直到九月,贵妃娘娘偶感不适。
陛下派太医来验。
太医恭恭敬敬请了脉,抬首脸上皆是喜意:「脉滑如珠,娘娘这是有喜了!」
数年之后,贵妃娘娘终于又有孕了。
承禧宫上下都十分高兴。
然而到了傍晚,我去伺候贵妃娘娘时,却见她倚在美人榻上,神色落寞。
见我来了,手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秋秋。
她问我:「鸢儿,过了年你是不是就二十四了。」
我愣了下,算了下。
若是按虚岁,好像的确是到了……
「你想出宫吗?」贵妃娘娘问我。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刻,我清楚意识到这具身体残存的意识。
她在迫使我说出那个答案……
贵妃娘娘却突然开口:「罢了,那时再说吧。」
我们都知道那个心照不宣的时候。
腊月,大雪纷纷。
贵妃娘娘的肚子已有些显怀了。
她的脸庞有些浮肿,望着窗外的大雪,神色怔愣。
「鸢儿,我美吗?」
我回道:「娘娘自然是美的。」
「既然我美,为何她不愿回来呢?」
她神色痴痴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肚子里。
我们都没有提起那个「她」是谁。
有的女子,她生命中所有的显耀与富贵,或张扬与热烈,都付之以泼天的荣华之下。
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下。
是任何人触摸不到的痛楚心事。
或许,七星连珠那日,她也向上苍许了愿望。
隆冬大雪,丰年将至。
或许,明年我们就该见到「她」了。
25
贵妃娘娘怀胎九月,生下一个皇子。
陛下很高兴,大赏六宫。
贵妃娘娘应该也是高兴的,可当我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艳丽苍白的脸上却闪过一丝悲伤。
夜里,我守着她,却听见她在说梦话。
「观音奴,你还是不肯原谅母妃……」
听见这个名字,我一愣。
半晌,却是不忍地放下帘帐,往香炉里添了一味香。
这香是宫里新得的,称作「回梦」。
见娘娘睡了,我蹑手蹑脚走出屋外。
张嬷嬷正盯着乳母照看着小皇子,见我出来了,连忙将我拉到一旁。
「娘娘怎么样了?」
张嬷嬷是贵妃身边的老人,我便实话实说了。
她听完长叹一声。
「三公主去得早,始终是娘娘的一块心病。」
「若是这回又是个公主,娘娘说不定还好些,可偏生……是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