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脸上贴着湿凉的帕子,冯谢君的脸却烫起来,他一把夺过春生手里的湿帕子,自己敷起来,不敢去看春生的笑,骂骂咧咧的数落道。
“哼,少臭美,你功夫那么厉害,谁关心你,我是担心箩筐里的东西被你给晃到山谷里,你可别忘了,咱们山上的现钱全给你那相公做路费了,你把这箩筐里的东西丢了,到时候就没法换钱买东西了。”
春生由着他眨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说自己,心里清楚小师弟是害臊了,因此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还像怕他说干了嘴,替冯谢君拧开了水囊的盖子,递给他,叫他趁没有焐热赶紧喝一口。
冯谢君臭着脸接过,喝了一口,果然是现接的山泉,清凉甘甜,沁人心脾,立刻仰头爽饮一番,春生又从箩筐里翻出带着的蒲扇,给他和吐着舌头的来福使劲扇风,他自己背着个重箩筐,反而一点汗都没出。
冯谢君将水囊还给春生时,里头还剩一半,春生知道这是小师弟心疼自己,给自己留的。他摘了叶子倒出些给来福喝,自己却一口没尝,摸着来福毛茸茸的脑袋,看着摇着蒲扇的冯谢君,心里已经像喝了一般甘甜。
天气晴朗,无风无云,热得已像盛夏,两人一狼短歇过一阵,春生刚要起身,冯谢君却拉住他身后的箩筐,叫他脱下来给自己背,春生自然不舍得自己漂亮娇贵的小师弟多干一分活,只说自己一点也不嫌重,还为了表示自己没在逞强,特地往前跑跳了好几步给他看,停了后就转身仰头,在坡下对冯谢君招手,笑出一排白牙。
春生的门牙有些大,这么一看,就像个戴着斗笠,背着大箩筐的大白兔子成了精。看得冯谢君心里一点脾气也没有,但脸上还得装好,于是气恼恼的边走下来,边指着他的肚子说道。
“你自己不怕累,就不怕肚子里的那个累到吗?”
春生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低头摸了摸还没有显怀的小腹,他时常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个人,冯谢君把孩子搬出来,春生立刻就紧张听话了,乖乖的把箩筐脱下来交给了他,甜甜一笑。
“君儿,你待我真好。”
冯谢君将箩筐背上身的动作一滞,不看他,颇有些无奈的回道。
“倒是师兄你,明知我心意,以后就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说完,将那已经不再冰凉的湿帕子还给了春生,这话使两人的情绪都低了下去,之后一路再没有交谈。
两人到了山脚,本应再穿过几片密密野林再爬过几个高坡才能听到些人间喧闹,这一次在山脚附近便听到了许多人声在喊叫,再一看,发现陈最他们的那匹黑色千里马不在原地了。
这匹通体玄黑的良驹名叫黑水,因为没法带它上山,春生每隔几日就要来山脚给这马屁股上抹点自己的尿,如今他杀了那恶虎,已成不归山这一片的山大王,带着他的气味,没有任何兽敢动这匹黑水。而陈最更是每日不辞辛苦的来一趟此处,给它喂草修蹄,溜一溜弯,对这马比对武当山上的许多前辈还要尊敬。
只因这匹黑水不仅是万中挑一的千里马,更是枪魔江无心那匹奔雷马留下的唯一血脉,是武当山的一件至宝,由陈最遵剑仙师命,从小精心喂养长大的宝马,千金难换。
而现在这匹黑水宝马却不见了,来福在本来系着黑水的树旁来回嗅着,然后龇牙朝野林的东南角奔去,春生和冯谢君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噤声疾步跟上小白狼,没一会儿就听见黑水的叫声,两人赶紧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出了林子,见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围堵着黑水。
这些人各个都蓬头垢面的,身上的麻布衣衫都烂成一条条的了,约莫有七八个,全是男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不是锄头镰刀,就是些现捡的尖头树枝,里头最强壮的那个男人一发令,众人就全将手里的家伙抬起,胡乱的往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