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决不愿叫人看见。正是因为知道冯谢君现在掉的一滴一滴都是真的伤心泪,春生听着才心如刀绞,恨不能将自己劈作两半,把一半分给冯谢君,好叫他能马上开心起来。

可他终究不是什么糕点,是个人,他倒不是因为世俗的教化才认定了卓不凡要从一而终,只是他知道无论是卓不凡还是冯谢君,都想独占他的全部,因此他才痛苦为难,他只有一个,他们又只要他这完完整整的一个。

春生感觉自己在被逼着做出一个选择,他只能选一个,而无论选哪一个,剩下的那一个的伤心也会叫他心痛难当。

啊!这事上竟有如此叫人头疼无奈的事,为何做娘子的不能有两个相公呢。

他不爱想这些纠葛之事,不喜也不会细细用手解乱麻,只会一斧头劈了这团乱麻,他的思绪痛苦又混乱,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想累了,而腹中胎儿也拉着他的身体快些休息,春生梦到自己醒着仍在痛苦纠结,又梦到自己想着想着睡着了做梦。

他在梦中梦里不断下沉,直到梦见了一条大白蛇,似一条竖起在天地间的长江大河,看着他吐着信子,他再一看,大蛇不见了,自己手里却握着一株白莲,一条只有小拇指粗细的小白蛇,环着一颗蚕豆大小的蛋,团缩在这莲花里。他拨开莲花低头细看,却见那蛇盘着的不是一颗蛋,而是一轮满月,这满月蛋似的裂出缝隙,从里头绽放出金红晨光,诞生出一枚朝阳。

春生在梦里笑了,他目送那轮旭日朝阳飞去东边的天空,明白这是他和卓不凡的孩子卓月,他们的小朝阳。

“月…小朝…”

冯谢君听得春生睡熟,便起身,借着月光盯着自己的傻师兄,静静看了好一会,看得心一会儿软,一会儿又痛,此刻听得他喊了一个名字,只一回想,便明白这是那日卓不凡在破庙里给他们孩子取的名字。

卓月,合为朝,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个好名字。

冯谢君看着春生在睡梦中如此幸福的喃着这个名字,蓝眼睛里的泪又猛的涌出,今夜以是难眠,冯谢君索性跨过春生的身子,拿出自己的小春雷琴,去往院中清净。

他将琴放在苦楝树下的磨盘上,才想勾弦,却又不忍心吵醒屋里正在好梦的心上人,苦笑一声,对着七弦隔空哑弹。

这时,苗无根却把东屋的门打开,人倚在门边,伸出一根手指头,隔空叩着腰间的银铃,什么开场白也没有,对冯谢君念起了方子。

“当归四两,桃仁二两三钱,川牛膝一两,马鞭草二钱,炙甘草一两,益母草三两三钱,制香附一两三钱,炮姜一两,均分五帖煎服,分五日喝下。”

冯谢君皱眉不解,苗无根跨过门槛,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附耳道。

“这是打胎名方,放心,决不伤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