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春生知道冯谢君喜欢对自己做戏撒娇,平日就算看穿他在演戏春生也觉得这是他古灵精怪的可爱之处,从不觉得他虚伪做作,而现在看他哀戚戚地说一句泪一滴,完全忘了这也可能是冯谢君的把戏,平常知道是假也心甘情愿疼爱他,此刻完全被骗晕了头,自然心疼得难以复加,几乎要为哄他开心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了。

可只有诋毁自己和卓不凡的婚恋之事才能使冯谢君开心,春生能为现在的冯谢君做任何事,唯独不能做这件事,他陷在从未体会过的两难之间,被冯谢君那漂亮的脸蛋,多情的蓝眼睛,晶莹的泪珠,骗得晕头转向,完全忘了自己先爱上桌不凡这桩事并无任何过错。

就因为冯谢君爱他,而他去爱了卓不凡,春生就好像成了天底下最可恨的一个罪人,只能百口莫辩地立在那里。

世上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事,可冯谢君偏偏就能叫这事有了理,谁能舍得指责数落这样的美人,世间种种,一旦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便有了颠倒黑白,错乱是非的力量,人的皮囊亦是如此。而冯谢君还是个有着聪明头脑的美人,幼时便开始善用自己的美貌,怎样笑怎样哭才能最牵动人心,他活到这个年纪已是如火纯青。

现在看他的春生师兄只能傻傻的对着自己愧疚心疼,冯谢君知道自己已把人绕了进去,不能再逼下去了,否则这憨实正直的傻白子一定要做个决心了,他绝对不叫春生在这个时候做个二选一,否则自己十有十输,此刻只要叫对方意识到这世上除了卓不凡还有他冯谢君这个人就行。

攻心同攻城一样,一鼓作气之举要在对方再难守住城门的那一刻才行,事情还得慢慢磨,缓攻还是急进,得伺机而动。

于是冯谢君擦了擦眼泪,做出一副不要春生安慰的要强样子,算是把这一页翻过了,另起了话题,问春生还要不要喝了。

“啊?喝什么?”

“师兄若是还饿,君儿便再喂你喝一些,反正我不是你的卓不凡,你不必心疼。”

春生脑子未转过来,看冯谢君从地上捡起一块酒坛子的碎片,挽起袖子就要割自己的皮肉,立刻明白过来,忙摆手说不饿了,冯谢君看他急急傻傻的可爱模样,扑哧一声笑起来,春生看他笑了,知道小师弟气消了,还未弄明白两人刚才吵了什么,就先跟着陪笑起来,拿过那碎片丢到一边,心疼地拉过他的手低头细细察看。

“不要说这种下贱自己的话,快叫师兄看看手上的伤,哎呀,怎弄得满手都是伤!”

春生一看,才发现冯谢君两手全是疤痕茧子,粗糙得完全不是自己记忆中那能弹小春雷琴的漂亮小手,立时心疼得叫起来。冯谢君知道他定会心疼自己,他看着春生大题小作的模样,心里暖起来,再次笃定这世上没人好得过自己这个傻师兄了。

“你昏迷了一个月,这些日子大小杂物都是我来做的。”

冯谢君既是诉苦也是邀功,春生以为自己不过几日不省人事,与卓不凡私奔搏虎的事仿若就在昨日,想不到竟过了一月,再看院中苦楝树已花落结果,这才相信。

冯谢君将这些日子的事简要跟春生说了下,但瞒下了卓不凡眼睛的事,告之他这死而复生后渴血的症状,定是和苗无根种在他体内的命蛊有关。冯谢君说了竺远就是枪魔的事,说了苗无根要做他们师娘的事,说了他气绝那日不归山中万物来悼的奇景,可春生听完只有一句。

“什么,不凡下山了?”

冯谢君见他如此,又恼起来,嚷道。

“你就只晓得个卓不凡了,是不是!我要是师父,见你一醒就只知道找姘头,对养育自己长大的师父不闻不问,定后悔当初把你捡回来。”

冯谢君这样说春生便立刻羞愧难当,觉得自己这样确实太过偏心,简直成了个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