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谢君头一回,具体感受到了自己想要拥有春生的欲望,那样强烈,远超自己的预料,使他自己惊惶了。

在春生对着他的唇吻过来时,冯谢君知道自己定能得到柔软的触感,却没想到这柔软会从两片薄唇上一路软到心里,使他美丽的蓝眼睛微微睁大,仿佛见到了未曾敢想的最奇妙风景,叫他心荡神驰。

从前,冯谢君觉得嘴唇不过是人用来说话吃喝的两片肉,无论是洗漱时被水流丝布触过,还是自己发呆时用手背手指碰着,总之,这两片名叫嘴唇的薄肉所经历过的一切触感,从未在冯谢君的心中引发过一丝一毫的感想,它既没有给自己带来过欢愉,也未曾招来痛苦。

可现在,当它被自己所爱的人吻住时,竟会叫冯谢君感受到这样几乎浑身无法动弹的绝伦悸动。

所谓亲吻,不过就是两个人将嘴唇碰在一起而已,冯谢君的嘴不是头一回被人亲,可为何春生的吻会这样叫他兴奋,而当自己那带着鲜血诱饵的舌头被春生热情又急切地衔住,拉进他嘴里用力吸吮时,冯谢君在这甜蜜的惊慌疑惑中,彻底融化了。

他知道春生此时的热情和急切不是因为情爱,只是出于死而复生后,那对人的鲜血还不知缘由的诡异饥渴,可即使如此,当春生带着沉醉的神情,两手用力地抱紧他,为了吸食他舌尖上的那点鲜血而深吻着他时,冯谢君还是激动到了极点。

他想起那破庙里,卓不凡每每和春生拥吻时脸上总是露出刺目的幸福,而此刻他终于尝到了一丝卓不凡所品尝过的这份幸福,可是只有一丝,然而仅仅是这一丝,冯谢君心想,若是他的春生师兄不是为了求生的饥饿,而是像那晚对待卓不凡那般,带着满心满眼的似水柔情,来给自己这个吻呢。

那会如何?是不是死亦足矣。

从前他作为明教圣子,沐浴焚香后,便要穿上红衣带满黄金圣器,坐在灵鹫宫的外殿中接受信徒的顶礼膜拜,一些给过不菲布施的西域权贵,就能拥有触碰圣子的权力。在摩尼教被中原朝廷逼走至西域后,摩尼教改为明教,有了今次于教主地位的圣子圣女,无论是圣子还是圣女,都是至洁至美的存在,是光明火,若能接触到他们就能净化罪业,往生后免受退转之苦。

当初冯小园带着摩尼教的残部逃至西域时,那里已是回回教的天下,冯小园的武功境界据说能媲美后来的武圣江无涯,可一文钱难倒好汉,在西域的传教没有大户的财物支持,屡屡碰壁,这批随他出生入死从中原一路走到这儿的教众,饿死者过半,就在这时,一位西域王子对他的摩尼教很感兴趣,邀他进宫,谁知对方只是觊觎他的肉体,提出了要他做自己床上玩物的下流要求。

从如今明教在西域的风光来看,那天的冯小园还是答应了那王子的要求,他是位极讲义气的大侠士,心想自己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又无贞节一说,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辱,就能使跟着自己的弟兄们有一口饱饭吃,那自己这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堂堂摩尼教教主,从前中原武林的风云人物,竟做起了以色事人的交易,那王子常以讨论教义为由,请冯小园入宫讲经,实则是和一群权贵人物一起分享着玩弄淫辱他,摩尼教教主靠着做一个比世上最低贱的妓女还要低贱的玩物,使他的兄弟们吃饱了饭,使他的信众有了庙宇,子女有了宫殿。

冯小园很快就郁郁而终,死后这项凄惨卑劣的差事便轮到他的子女头上。

那群西域权贵称他的子女们为圣子和圣女,不仅自己肆意奸弄他们,还要逼这些亲生的兄弟姐妹们做不伦之事,叫这些女孩们生下她们兄弟的孩子,近亲相奸,生下的几个孩子全是早夭的畸儿,只有冯小园最小的女儿生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婴,不过这孩子生了一双蓝眼睛,一看便是那西域王子的种。

那西域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