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看过来的眼神,叫冯谢君才振作仰起的头又低了回去,那就是一个看孩子胡闹的宽厚眼神。春生也为他哭了,可不是像为卓不凡那样的哭,两者的眼泪滋味定是完全不同的。
“你这小儿又来胡闹什么。”
竺远看冯谢君努了努嘴似还有不服话要说,立刻厉声喝了一声“吃饭!”,同所有当家作主的父亲一样,将孩子们的心事粗暴地做了个了断。
师徒四人在屋中围坐吃饭,四张嘴却没有一句话,苗无根一人被赶在外头拿着大竹扫帚清扫自己弄出的一地虫子,扫完后就不要脸地挤进来讨一口饭吃。
“没有你的碗筷。”
竺远坐在矮凳上冷冷地说,苗无根是个脸皮极厚的怪人,竺远越是嫌他,他就越要黏上来。他蹲在竺远旁边张开嘴巴发出一声长长的啊声,要竺远喂到他嘴里,对方自然没有理他。
春生经过刚才一番,对情爱很想学习思考,看苗无根这模样,便有些想要参考探究地天真问道。
“苗前辈你是喜欢我师父吗?”
春生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筷子都停了一下,苗无根戴着黑手套的两只手矫揉造作地作少女娇态,捧着自己的脸,爽快答道。
“是啊,就像你喜欢你的不凡师弟一样,奴家喜欢你的师父,也像你的不凡师弟对你一样,你师父不喜欢奴家。”
春生听了又难免情绪低落起来,他自言自语地喃道。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苗无根用《牡丹亭》里的一句戏词答道,末了又贱兮兮地补了一嘴。
“不过奴家比小春生你好一些,至少你师父不用下山娶什么劳什子公主,奴家可以一辈子跟你师父耗下去。”
竺远赶紧往苗无根的嘴里塞了一大块红烧肉,堵了他这张贱嘴,苗无根奸计得逞,对着一眼都不想看他的竺远美滋滋地吃起来。
苗无根的话让春生忍不住又抬眼去看坐对面的卓不凡,只见对方在一张破矮凳上也坐姿端正,低着头,饭不语。
竺远怕春生又要为那狼崽子落泪,赶紧用话支开他。
“春生,你去将从前为师交付给你的琴和笔砚拿来。”
春生点头,搁下筷子出了屋,取来两个绸布包好的木匣,长而扁的那个收的是一架凤势式的琴,短而厚的里头放着一块墨砚和一支狼毫。无论这琴还是这笔砚,看上去都不是俗物。
这本来都是竺远专门命人做来给春生的,可无奈春生虽在习武上是天生的异才,可对琴棋书画这些雅事却完全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因此才使这琴和笔砚都收在匣中,多年不见天日。
现在来了卓不凡和冯谢君,这两样雅器也算有了归宿。笔砚归卓不凡,琴予冯谢君。
tu。tu
“不凡,君儿,你们两人都是人中龙凤,然而却各有心疾,无论丹青笔墨还是琴音雅韵,都可以去浮静心,水静乃可作镜,水静而后澄清。若想追上你们春生师兄,除却需要明动晦休地勤习武功心法,你们还需多借这琴和笔来使心静,使心净。”
“谢师父赐琴给君儿。”
“谢师父赐徒儿笔砚。”
两兄弟各自收下物品,下桌跪谢。
苗无根手痒地替两个少年先将新得的宝贝品鉴一番,首先是那砚,拿在手里一掂一摸,体轻而质刚柔,用手指一弹声音竟仿若空竹,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砚,翻过来一看,篆刻三字“烂山河”。
苗无根叹道,“原来是广东端溪的宝砚,瞧这品质,皇帝用的也不过如此了。”
苗无根再去看那把琴,冯谢君却抱琴转身不叫人碰,他自个将琴放在膝上小心地将弦抚上,先只是一挑一勾一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