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大嫂,妈,我说过多少回了,我不想处对象,我不想祸害人家姑娘,你们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你先看看沈青青这姑娘。”林染染把照片往桌上一拍,“师范学校的老师,眼睛亮得像山泉水,跟你这闷葫芦正好互补。”

纪君勇扫了眼照片,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沉稳的节奏:“大嫂该懂的,强扭的瓜不甜,除非找到像大嫂这样的,否则我谁也不要。”

“总拿你大嫂来当借口,还拿你大嫂照片骗人家姑娘说是你对象!”纪母气死了,搪瓷缸在桌上磕出脆响,“我只懂你今年都三十二了!你再不处对象,我就吊死给你看!”

“妈。”

“别叫我妈,我都不敢回这个大院,我看人家天天抱孙子的,我嫉妒,你若是想我多活几年,今年必须结婚,再不结,我找头母猪跟你结。”

“妈,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纪母开始戏精附体,“哎哟,我这头脑,腰疼,腿也疼,都是被这臭小子害的,不行了,我要上他们部队去讨要说法,看看这个不孝子是如何气他母亲的。”

“妈”

纪君勇真是被逼没辙了。

“下午三点,红旗电影院门口。”林染染抓起照片塞进他口袋,“你不去,我就天天往你训练场送甜汤,让全军区都知道纪大教官怕娶媳妇,拿自家大嫂当挡箭牌,随便告诉你大哥,你觊觎他媳妇。”

纪母:“我看就得这么办。”

纪君勇被迫出门。

下午的红旗电影院挤满了看《庐山恋》的情侣。

沈青青攥着两张票站在白杨树下,浅蓝色的确良衬衫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她数着路过的绿军装,直到电影开场的铃声响了三遍,纪君勇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这家伙,真是倔得很啊。

林染染跟纪母也很无奈。

看来这人真的打算单身过一辈子了。

两人跟沈青青表达了歉意,让她放弃。

但沈青青并没有妥协。

三天后,纪君勇正在给侦察连示范格斗术,就见通信兵领着个姑娘往训练场跑。

沈青青穿着洗得发白的布鞋,裤脚还沾着泥点,见到他就往地上一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纪教官,你不能始乱终弃啊!”她这一嗓子,整个训练场瞬间安静了。

新兵们手里的枪托“哐当”砸在地上,齐刷刷地看过来。

纪君勇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大步流星地冲过去想拽她起来:“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沈青青一把抱住他的腰,哭声穿透了训练场的喊杀声,“上礼拜在你家,你喝多了拉着我的手说喜欢我,现在就想赖账?”

周围的哄笑声像潮水般涌来。

纪君勇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低声吼道:“松开!”

“我不松!”沈青青把脸埋在他的军裤上,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你要不认账,我就去找你们政委评理,让全京都都知道你纪大教官吃干抹净不想负责!当时你大嫂跟你母亲也都在。”

纪君勇气得浑身发抖,可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到嘴边的狠话突然卡住了。

这姑娘的眼神亮得惊人,像藏着团火,烧得他心口发闷。

“带走!”他咬着牙甩开沈青青的手,转身时军帽都歪了,“关禁闭室反省!”

禁闭室的铁窗透着昏黄的光。

沈青青抱着膝盖坐在木板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军号声。

门锁“咔嗒”响了,纪君勇端着个搪瓷碗走进来,碗里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碟咸菜。

“吃。”他把碗往小桌上一放,声音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