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金吾卫不再多问,只忐忑道:“既如此,可要我等护送千岁回长乐宫复命?梅园偏僻难行,天黑路险,若是失足跌进池中,千岁受惊是小,染了风寒伤了身子可是大事。”
“那便有劳了。”
才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金吾卫的声音:“这可是千岁的东西?”
他转过身,见金吾卫正拿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香囊看过来,他在心中思忖这究竟是谁的东西,没有立刻回答。
金吾卫见他不吭声,只当不是他的:“前方不远便是陈妃娘娘的寝宫,许是哪位姑姑白日途经此处时落下的”
“是我的,”楚鸣珂朝着他伸出手,“拿来。”
金吾卫一愣,似有觉察,却还是将那只香囊递了出去。
楚鸣珂以两指提起那香囊端详片刻,抖了抖肩上的斗篷,继续向前走去。
一夜匆匆而过,天亮得很快,朱红宫门缓缓而开,几骑旋即掣出,冲上了宫门外的主街。
清晨的顺京最是热闹,满街满城都是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和妇人不甘心的讨价还价,楚鸣珂在一阵烟火气息中打马返回西厂,灵济宫前烟雾缭绕,香火绵绵混着熏香的气息,弥漫整座宫观,早已得了消息在门前恭候的番役见他归来,立即上前替他牵马。
楚鸣珂则带人走了另外的方向,径直朝厂狱而去,掌刑千户戚均卓身穿飞鱼服,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肃容道:“昨夜一得消息便将陈伦达等四人提了出来,按照督主的吩咐,好生安抚后方才抬轿送回家中,监视的锦衣卫也都叫撤走了,只是”
见他欲言又止,楚鸣珂笑了一声,接上话:“只是他们不知好歹,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临走时一个比一个骂得难听,是不是?”
戚均卓不说话,算是默认,楚鸣珂便继续道:“想问什么?”
“区区几个小官,督主何至如此重视?那些人不知好歹,一心羞辱,恐伤了西厂脸面。”
一行人很快到得厂狱,门前的番役看见楚鸣珂,纷纷敬称督主,戚均卓点起火把,快步走到前方为楚鸣珂引路。
阴冷之感扑面而来,火把被吹得一颤,晃动的火焰将楚鸣珂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他笑了一声,道:“西厂的脸面只在我,从不在旁人。这是做给皇上看的,只要主子万岁爷高兴,让他们骂上几句还能少块肉不成?”
戚均卓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称是。待到得厂狱深处,等候许久的番役便上前接过戚均卓手中的火把,低头向楚鸣珂问礼。
楚鸣珂应了一声,戚均卓便叫将人带出来,说完又上前接过楚鸣珂脱下来的斗篷,亲自抱在怀里。
寂静无声的狱中响起铁门开合的吱呀声,紧接着是锁链晃动的哗哗声,片刻后,浑身是血的男人被两个番役左右架着出来,当着楚鸣珂的面被铁索绑在了刑架上。
其余番役则搬来软椅奉上热茶,楚鸣珂跷腿坐在椅上,但见番役提来一桶冰凉的盐水,毫不留情地浇在男人身上。
尚未愈合的伤口被盐水浸湿,传来钻心蚀骨的疼痛,男人在一片剧痛中迅速转醒,后知后觉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楚鸣珂揉了揉太阳穴,蹙着眉说太吵,一旁的番役便粗暴地将桌上满是血污的抹布塞进了男人嘴里。
男人浑身颤抖,喉间不停发出呜呜的痛呼。
楚鸣珂眼眸微抬,淡漠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敢胡乱攀扯一句”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支老旧的银簪,扔在地上。
“我先杀你妻子,再杀你女儿,然后杀你认识的所有人。”
刑架上的男人剧烈挣扎起来,肢体撞在木架上发出哐哐的声音,楚鸣珂示意番役取下他口中的抹布,男人立刻道:“千岁饶命!千岁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