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3)

楚鸣珂迎风站着,春夜的寒风吹得他鼻尖泛红,他捏了捏手中锋利的箭镞,而后轻轻伸手挥开暖炉,拿着那支箭缓步离去。

雪不厚,踩在上面没有冬日沙沙的响声,反倒在鞋底融化成水,将他黑色的朝靴濡湿,自下而上地传来一股寒凉。

十个太监分成左右两队跟在他身后,脚步很快,但并不杂乱。

突然,后方传来叫声,楚鸣珂停下脚步,微侧过脸,目光掠过一众佝偻着腰的小太监向后望去。

一队锦衣卫匆匆而来,为首之人穿一身明红艳丽的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猿臂蜂腰螳螂腿,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方。

太监们自觉分立两侧,在长街上让出一条路,那锦衣卫到达楚鸣珂面前,举起按在刀上的手一礼:“千岁。”

他比楚鸣珂高上许多,但行礼时却将腰弯得很低,楚鸣珂微垂着眼睛,长睫遮住眼帘,叫人愈发看不清目中情绪。良久,他才道:“孔指挥使,好久不见了。”

孔从玉应了一声,直起身看着他,笑道:“千岁怎这么晚才出来?”

面前的楚鸣珂没有答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孔从玉让他那满是审视与打量的目光看得内心忐忑惶然,不禁心下一紧,声音也变得不安起来:“千岁”

听见他变化的嗓音,楚鸣珂微微一笑,眼里却仍是冷的:“与你有什么相干?林登到底是这宫里的老祖宗,自己回了司礼监,还能使唤一旁的人来问我。”

闻言,孔从玉脸色骤变:“千岁哪里话?卑职才从会同馆归来,不曾去过司礼监,更不曾见过义父。”

“义父,”楚鸣珂笑着重复,慢悠悠道,“你们父子连心,表面上不声不响,背地里都尽使些腌臜手段,鬼鬼祟祟,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他说到后头,语气放缓,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带着几分不满与警告,直叫孔从玉在寒春之夜汗如雨下:“卑职不知千岁何意,但其中定有误会”

风穿过长街,带着雪后凛冽的寒意,吹动了楚鸣珂的衣摆,露出他藏在斗篷底下的双手。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孔从玉,欣赏他的战栗与紧张,而后向前半步,手腕一转,用那支被体温捂得发热的箭挑起了他的下巴。

箭镞在夜色中泛着寒光,直抵孔从玉的咽喉,孔从玉仰着头,眼中有不安和惶恐,他咽下一口口水,喉结滚动,沙哑地说:“千岁”

潮湿的凉意沿着脚底向上爬,楚鸣珂不欲与他多费口舌,省了那许多机锋,单刀直入地问:“今日危素使团进京,我将锦衣卫散入城中,为的是什么?”

“自是”孔从玉的喉结再次滚动,楚鸣珂离他近极了,足够他清楚地观察那斜飞的剑眉、浓密的长睫、乌黑的眼睛,他甚至都能闻到楚鸣珂身上凛冽的寒梅香气,不安和惶恐逐渐被躁动和紧张取代,他盯着楚鸣珂,说,“防有纰漏,为保万无一失。”

箭镞又向前顶了顶,精铁在寒夜之中散发出难闻的铁腥味,刺破他喉间的皮肤,带出血。

孔从玉暗自握紧了拳,听见楚鸣珂问:“聚众谋反便是你的万无一失?”

细微的刺痛顺着咽喉向上蔓延,直叫孔从玉头皮阵阵发麻,他情不自禁地握住楚鸣珂捏着箭的手,急切道:“此事与锦衣卫”

啪!

火把与灯笼照出孔从玉歪着头的影子,楚鸣珂站在原地,说:“没有下次。”

紧接着,他又伸出手,抓住孔从玉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至自己面前:“你那点心思我一清二楚,不用赶着来我这儿表忠心。这次我放过你,是为着往日那点情分,再被我抓住,我必叫你连着这次吃下去的好处一起吐出来。”

说完,他松开手,一把将面前的孔从玉推开,转过身沿着长街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被落在后面的太监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