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兵撞开,持刀挥砍,浑身浴血。
图欢冲在最前面,炮火倒映在他如湖泊的蓝色眼睛里,这头苍老的狼从未停止狩猎与征伐,日复一日地率领他的狼群在草原上奔驰。
楚军紧急后撤,但人跑不过马,才逃出一两步便被追上杀死,骑兵悍不畏死,一路猛冲,突然,后方又有军队冲来,却不再是友军。
那支军队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战场之上,涉水而来,眨眼便杀入后方。
有人认出了他们的铠甲,在一阵纷乱中发出惊恐地大叫:“是玉麟边骑是玉麟边骑!是单”
话音未落,那士兵便被一剑穿喉而死,楚鸣珂策马狂奔,见人就杀,如一柄利剑,毫无顾忌地刺入忌川军阵,直扑图欢。
消失多年的玉麟边骑幽然现身,二十年前的梦魇再度降临,让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个震慑北地的名字。
原本撤退的神枢营开始反扑,杀声越来越近,危素与忌川的军队瞬间慌乱起来,图欢被撞落马下,迅速斩死两人。
他满头鲜血,眼前模糊,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刀胡乱砍杀,乌云之间传来雷声,电蛇劈落山间,狼的直觉让他转身,好像一眼就望见了二十六年前。
也是这支军队,也是在这样一个乌云翻涌的白昼,单牧川和玉麟边骑冲出雁门关、踏过胪朐河,奔向他的王庭
单牧川已经死了十八年,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在死后的十八年里仍旧威慑他的敌人?
回忆在图欢的心中滋生出罕见的恐惧,握刀的手开始发抖,他看见亲卫朝自己冲来,浑身是血,大叫道:“太师!赫连祯已经死了,危素人乱成一团,快随我往西撤”
往西撤?为什么要往西撤?他还没输,他还有一支军队,就在古北口
“有一支边军绕过了大同,和古北口周围的楚军里应外合,我们的军队已经”
一支箭携风射来,将亲卫穿喉,血溅在图欢的脸上,他看见一人立于马上,维持着拉弓的姿势,目如鹰隼,紧盯着他。
恍然之间,他好像看见了单牧川,那个令整个北地恐惧的屠狼猎手、那个已经死了十八年的鬼魂,此刻正附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来和他打这最后一仗。
“来吧,”图欢握紧了手中的刀,沉下眼睛,像头蓄势而起的狼,“玉麟边骑的主将。”
剑风势如破竹,他提刀去挡,却在瞬间被撞翻,刀脱手飞出,图欢狼狈地跌倒在地,又挣扎着爬起来。
“捡起你的刀。”来人说。
他的刀躺在地上,刃上是崎岖不平的沟壑,像是草原尽头绵延起伏的群山,他曾纵马奔驰奔去,用马蹄丈量天与地的距离,就像一头高傲的狼王,巡视自己的领土。
“这个天下终将是狼的天下,你挡不住我们!”
他捡起刀,口中爆发出困兽般的怒吼,竭力厮杀而去,刀剑撞在一起,震得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风在呼啸,雷声在头顶轰响,带着数万英魂喷涌的怒火,在战场上咆哮。
血浸湿了图欢的右眼,视线在红色里变得模糊,他吃力地抵抗,在剧痛中后退,发麻的虎口满是血,将他的刀柄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