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3)

她举起双手,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这对玉镯是我入宫那天你给我的,你说,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她流泪大笑,然后将双手重重砸向地面,玉镯在那一撞下粉身碎骨,断成几节散落一地。

“我是草原上的雀鹰,不是笼中的金鸟!可你给我戴上这对玉镯、戴上这对镣铐,把我囚禁在深宫里。这座皇宫就是吃人的坟墓!吃了你,吃了皇后,还想吃了我!”

闻言,建宁帝猝然被激怒,他的目光在那个瞬间变得阴狠,哑声怒斥:“不准提皇后”说完,又是一连串激烈的咳嗽声。

皇贵妃缓缓从地上起身,笑着看向坐在远处的建宁帝,轻声说:“别装了,你当年逼她以死明志,现在又在这儿装什么情深义重?”她抬起被血染红的手,指着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楚鸣珂,“你就是嫉妒单牧川,嫉妒他风光霁月、嫉妒他战功赫赫、嫉妒他与你的皇后青梅竹马!”

“朕叫你住口!”建宁帝怒火攻心,抄起茶碗砸向皇贵妃,然后难以抑制地喷出一口发黑的血,倒在榻上。

茶碗砸在身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和怀中的玉佩一同落地,摔了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身上,皇贵妃浑不在意,唯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悲悯:“你杀了单牧川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一无所有。”

“我也和你一样一无所有。”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玉佩,无声苦笑:“这枚玉佩上的缺口是王庭被攻破时留下的,那一天,我的兄长弃城而逃,我和阿娜在城里等我的爱人来救,可他也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打不过中原人,和兄长一起逃了,我无法,只能以公主之身出城投降,求单牧川放过我的族人。单牧川答应了,可他走后,我听见有人说,要把我献给皇帝,我不甘受辱,意图自裁,但失败了,这块玉摔在地上,磕破了一个角。”

“或许从那一刻起,我这一生就像这块缺角的玉一样注定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明白,还将这块玉带在身边,等他来接我,等他来带我回家。”

无瑕白玉上的缺口就像她那始终无法挽回和弥补的一生,皇贵妃捧着那枚玉佩,捂在心口,良久,才失魂落魄地笑着流泪:“我恨他。”

“他说他爱我,却对我那么无情,”皇贵妃缓缓转过头,看向赫连昭,“他说他恨中原人,却对你割舍不下。”

伏在榻上的建宁帝紧拧着眉,阴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皇上,你还不知道吧?”皇贵妃朝着楚鸣珂和赫连昭露出绝望的笑容,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建宁帝,“除了誉王和晟王,你还有一个儿子,在十八年前、皇后死的那个晚上,被我悄悄送出宫去了。”

建宁帝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我把他送回危素,让人抚养他长大,要他成为最英勇的战士,等到有朝一日,他率军攻入顺京,亲手杀了你。”

皇贵妃叹了一口气,又看向赫连昭,泪痕遍布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可惜啊,赫连昭。可惜他对你割舍不下,不愿意你来顺京,甚至不惜自杀而死也要藏起这个秘密。可谁能想到你还是来了呢?”

言及此,皇贵妃又抖着肩膀笑起来:“真讽刺,你的儿子千里迢迢来到顺京,却不是为了找你。”

所有人噤若寒蝉,唯有皇贵妃放肆的笑声在殿中回荡,她笑得病态又疯狂,胸口剧痛、浑身抽搐,仍不肯停下。这个荒谬又讽刺的恶劣玩笑终于在此刻画上句号,她早已无力回天,只能用癫狂的大笑来祭奠自己被毁掉的人生。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笑得四肢发软、全身无力,久到她笑得咳嗽不止、两眼发黑,她才终于在一片嘶哑的倒气声里站直了身体,平静地对建宁帝说:“你真可怜。”

说完,她猝然冲向殿中的龙柱,一声巨响贯彻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