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3)

猝不及防被点名,誉王顿了顿,方才起身朝着建宁帝一礼,恭敬道:“父皇,此次随使团前来的,除却贵族外,还有不少年轻的危素将领,此时若将他们留在京中,恐怕危素难敌忌川。但北境异族不知礼义,利则进,不利则退,可以放他们回去,却不能不留后手。”

建宁帝:“留什么后手?”

誉王:“使团此次进京乃是护送老可敦前往看望皇贵妃娘娘,不若以边境混乱为由,将老可敦及危素贵族留在顺京。”

建宁帝:“若是他们不肯,又当如何?”

誉王:“此举是为他们好,若是不肯,便是生了二心,父皇绝不可放他们回去。”

待誉王说完,建宁帝转头看向楚鸣珂,楚鸣珂弯了弯腰,示意知晓了,建宁帝便摆手示意他退下,不料楚鸣珂仍旧跪在地上,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请示道:“主子,是否要让赫连昭小将军也留下?”

这句话实在有些突兀,誉王蹙眉不解:“我听闻赫连昭小将军战功赫赫,十七岁便独自率军平定草原内乱,如此英勇,不让他率军退敌,却要留在顺京,这是为什么?”

楚鸣珂的请示和誉王的话像是某种提醒,让建宁帝想起了那原已沉寂于心中的忌惮,他看向楚鸣珂,目有审视,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皮囊,去看藏在胸膛中的那颗心。

良久,建宁帝才道:“让他留在这里,皇贵妃喜欢他,留下来安她的心也是好的。”

楚鸣珂应了一声,悄然退了下去。

殿门外,西厂番役已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忙迎上前:“督主,厂狱来人说,林登想见您。”

楚鸣珂第一次见林登的时候是四岁,那年他第一次跟着父亲进宫,豆大的孩子看什么都新奇,手被父亲拉住了眼睛还大睁着四处看,彼时林登奉命来偏殿请,楚鸣珂站在父亲身边看他,哇的一声大叫:“好白的叔叔!”

他早已不记得单牧川听见这句话时的神色,却仍记得林登直盯着他发愣,连说话都忘了,直到后头的小太监开口提醒,他才用尖细的声音说定远侯快请,皇上等着您呢。然后又弯下腰来笑眯眯看楚鸣珂:“小侯爷折煞奴婢啦,快随奴婢来,皇后娘娘给您备了点心,要奴婢带着您去吃呢。”

彼时的林登同他现在一般年纪,不像如今这样老迈凶恶,楚鸣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不明地叫了一句:“老祖宗。”

躺在地上的林登动了动,慢吞吞爬起来,手腕上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风光多年的大权阉一朝入狱,眨眼间便体面不再,一丝不苟盘起的灰发蓬乱散落,艳红色的蟒袍换了囚服,似乎就连腰都弯了许多。

他用手支着身体,半坐在潮湿茅草上,哑声开口:“这可是你第一次这么叫咱家。”

楚鸣珂看着他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生出几分唏嘘:“你要死了,叫一声送送你。”

林登笑起来,问:“皇上要怎么处置咱家啊?”

楚鸣珂平静道:“主子念旧情,不忍下令杀你,要我看着办。”

“你看着也好。”林登始终在笑,声音却愈发难听。

他受了刑,喉咙彻底坏了,口中只能吐出低哑含混的话语:“提前看看,你的下场。”

“这是通敌叛国的下场,”楚鸣珂看着他说,“我落不着。”

“落不着哈哈落不着”林登似是累了,卸了力道重新躺回地上,仰面笑起来,“你怎么会落不着呢?单鸣珂,你忘啦?十八年前,你不就是这个下场吗?”

这个名字对于楚鸣珂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根本不为所动,林登笑得快要窒息,急促地喘了两口气,用难听的声音继续道:“你和你爹一样天真呐,通不通敌、叛不叛国,重要吗?忠不忠心、为不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