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被吓得双腿发软,向前跌去,失声惊叫道:“华柏!”
孔从玉一把抓住她,高声指挥着周围的锦衣卫撤退,但这场面实在太过混乱,陈妃跌倒时双手乱抓,拉住了皇贵妃的袍角,皇贵妃被她扯住,又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去外袍,只得拽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拉开:“你放手!放手!”
不少锦衣卫都被她二人绊住手脚,建宁帝不欲等待,独自向前快步走去,却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眼见那黑马载着陈华柏疾驰而来,孔从玉当即弃了陈妃上前保卫建宁帝,以血肉去挡那马的铁蹄。霎时间鲜血喷溅,孔从玉及一众锦衣卫被踢开,孤身一人的建宁帝猝然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被人群阻挡的楚鸣珂终于姗姗来迟,他如一只白鹰般飞掠而过,夺过孔从玉手中的绣春刀,一刀削断围场周围的旗杆,反握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柄被削尖了的长细旗杆捅进黑马的咽喉。
滚烫的血溅在他身上,将那袭白金蟒袍染得血红,旗杆在巨力下贯穿烈马咽喉,自颈后穿出,一往无前,直至没入陈华柏的胸口。
黑马引颈嘶鸣,还想再逃,却被旗杆钉在地上,不能再前,只能奋力舞动前蹄,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嘶叫。
马上的陈华柏在剧痛下发出痛叫,泣血的声音刺激了垂死挣扎的烈马,只见那马不顾插在咽喉上的旗杆,不停挣扎向前。旗杆越插越深,被染成血色,在马蹄落地的同时刺穿了陈华柏的骨肉,带着血从后背穿出。
烈马喉间发出一声回光返照的嘶吼,抽搐的前蹄带着巨力,同归于尽般朝着面前的楚鸣珂践踏而去!
“让开!”
逆着人流狂奔而来的赫连昭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大吼,马蹄下的楚鸣珂猝然转头看向他。
在那个瞬间,楚鸣珂竟然笑了,他像个无所畏惧的疯子,伫立原地,在一片鲜血淋漓中迎接自我的毁灭与权力的新生。
他疯狂的眼神就像赫连昭年少时在猎场边缘遇见的落单猛兽,他们在茂密的丛林中搏斗、在冰凉的河水中厮杀,他们舍命相搏,用性命来换取这一天的晚餐。
赫连昭冲了出去,他从马蹄下救出楚鸣珂,他们一同滚落,赫连昭又想起了那头年幼的狼。
现实与记忆重叠,他在一片混乱之中松开了掐住幼狼咽喉的手,然后,他张开双臂,将那头狼抱进怀中。他用尽浑身力量紧紧抱着楚鸣珂,护在他后脑上的手被碎石摩擦得鲜血淋漓,但赫连昭不在乎。
他们在混乱中紧靠、在鲜血中相拥,紧贴着的心脏共同跳动,传递体温与惶恐。
两人一路滚出老远才停下,赫连昭支着双手、仓皇起身,抹去楚鸣珂脸上未干的鲜血与泥水,不安看向他。
楚鸣珂仰面躺在地上,散乱的发间满是泥土和草根,他睁着眼睛,凝视赫连昭眼中的不安与恐惧,赫连昭急促地喘息着,良久,才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
话音戛然而止,赫连昭看见有血从楚鸣珂的鼻孔中流出,紧接着是眼角、双耳。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慌乱地用手去擦,而下一刻,血喷在了他的脸上。
第11章
木盆中的热水混着血,不停冒着白色雾气,神色惊惶的宫女捧着木盆来回进出,杂乱的脚步声在帐中回荡,混着陈妃的哭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陈华柏被削尖的旗杆当胸穿过,身上开了个大口子,血不停往外流,止都止不住,几个太监七手八脚地按住伤口止血,不要钱似的往那血口子上倒金创药。
“娘娘,这血止不住”陈妃宫里管事的太监急得满头大汗,不住用脏污的手去擦,“流的血太多了,金创药粉刚敷上去就被冲开”
“废物!你们这群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