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娘娘喜欢你,你便是娘娘的家人。”
赫连昭敷衍地啊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样客套的寒暄十分无趣,他转过头,正巧看见了院外与其他朝臣三两聚在一起闲聊吃茶的陈伦达。
他笑着拍了拍楚鸣珂的肩膀,指着不远处,道:“大人猜猜他们在说什么?”
楚鸣珂才懒得猜那帮所谓的忠臣直臣都在背地里怎么骂他,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赫连昭接下来要说什么,随口接话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横竖不会是什么好话。管他们是骂我还是咒我,若是真能将我骂死、咒死,他们也不用在此蹑足附耳了。”
闻言,赫连昭哈哈大笑:“大人心胸宽广。”
笑完,他又伸手揽住楚鸣珂的肩膀,嗅着他身上的梅香,问:“那日我便问过,大人分明心胸宽广,怎的偏生就对我毫无耐心?”
赫连昭的手掌十分宽大,掌心干燥而温暖,握在肩头时体温隔着衣衫传来,暖融融的。楚鸣珂难得起了些戏弄的心思,他偏过脸,对上赫连昭的目光,似笑非笑道:“因为你与旁人不一样啊。”
第9章
“阁老慢走。”
门帘被掀开,楚鸣珂一身官绿坐蟒服,单手挑帘立于门旁,像棵笔挺的翠竹。
晏同春自帐内缓步而出,他今日没戴官帽,露出被多年风霜浸染的斑白两鬓,看起来老迈而沧桑。
楚鸣珂一动不动,只微垂着眼睛看他,待到他行至帐外,楚鸣珂转身欲走,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晏同春的手干燥枯朽,皮肤打着皱,上面星点长着斑驳的圆斑,像是快要老死的枯树,却有很大的力气。楚鸣珂脚下一顿,先是向帐内看了一眼,而后转身与他一同行至帐外。
二人避开值守的锦衣卫来到阴影处,不待楚鸣珂开口,晏同春便用他那老迈的声音缓缓道:“老朽听说,冯犇惹厂公生气了?”
楚鸣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只不动声色道:“阁老哪里话?冯大人是阁老的学生,我哪里敢生他的气?”
晏同春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笑起来:“那便是生我的气了?”
阴影中的楚鸣珂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沉沉,如夜色般漆黑,叫人觉得神秘而危险。
“看来阁老也知道,这件事情会叫我生气啊?”
“若是那马送至御前,不论好坏,都叫誉王有了借口回京,岂不是让我等徒增许多烦恼?还不如自一开始便断了他这念头。”
晏同春上了年纪,腰挺不直,只能扶着楚鸣珂,勉力抬起头去看他:“颠倒黑白也好、指鹿为马也罢,左右都是为了晟王、为了娘娘,更是为了我大楚。”
二人之间陷入沉默,在火盆里燃烧着的火焰发出噼啪爆鸣,良久,楚鸣珂才反握住那双苍老的手,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阁老把我当赵高,不怕到头来落得个李斯的下场吗?”
闻言,晏同春一顿,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攥紧了手腕。
楚鸣珂将他拉至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知道阁老在怕什么,誉王是先皇后的养子,是嫡、是长。可他当年到底受先皇后和定远侯所累,早已失了圣心了。”
一抹惊异神色在晏同春脸上闪过,他眨了眨眼睛,不住地用那双老眼反复打量着面前的楚鸣珂,良久,才试探着再次开口:“厂公与誉王可是总角之交啊”